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112)
“府上有急事,就有劳王爷替我问上几句。成安,替我送送塞北王。”沈嘉禾说着,转身入内。
乌洛侯律愣了愣,随即冲沈嘉禾的背影道:“将军不去了?”
“王爷。”徐成安伸手拦住人,笑了笑,“我们将军自然是万分信任王爷的,您单独问也一样。”
这边,沈嘉禾加快步子径直走到后院,出了偏门。
乌雀巷一入夜便静谧万分。
小院落了一地冷白月光,一侧卧房里还点着灯。
沈嘉禾径直上前推开房门,书生抬眸朝她看来时,连眼尾都染着温柔笑意:“来了?”
看他坦然从容的样子,沈嘉禾责备的话不忍心说,只好道:“这里是郢京,天子脚下,你怎么敢用陆首辅的名义去见谢莘?”
他仍是笑:“无事,不会有人知道。”他今日的表现天子见谢莘是秘密召见,乌洛侯律不会那么蠢在李惟面前提,他日后若是到陆首辅面前去提,那便是怎么提都不会穿帮。
他说是带谢莘去见李惟,其实他只是带人上马车去外面溜达一圈,又把人送了回去。
沈嘉禾眉目悄然深了些,注视着面前的人,他究竟在玩大隐隐于市,还是……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执着要杀他。”说到此,陆敬祯的脸色稍沉了些,“目前看来谢御史并未做出什么对将军不利的事。”
若先前谢莘尚且还是陆首辅和天子意欲安插进豫北军的眼线,他会遭刺杀也说得过去。但后来,无论是辞官跟着郡主去边疆,还是杀陆首辅,谢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嘉禾。
那人为什么还要对他动手?
沈嘉禾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陆敬祯回过神,轻声道:“我只是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沈嘉禾上前将人推至床边,“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不必你在这里如此费心思,你该早点睡。”
好不容易身体养好了些,可千万别再忧思忧虑地病了。
“日后在郢京不可再做这样的事。”沈嘉禾想起今夜的乌洛侯律,还是有些后怕,“乌洛侯律很聪明也很警觉,万一被他看出些什么就糟了。”
陆敬祯应声,随即又笑:“将军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敢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沈嘉禾总觉得乌洛侯律会站在她这边不是因为那区区一封尽忠书,寻常把柄根本困不住他那样的人,这次他会被祝云意要挟,更像是自愿的。
此刻再回想他们漳州初见,乌洛侯律追了她大半个漳州城,比起急于脱身的沈嘉禾,他反倒像是很享受。
是了,他在认出她是“沈慕禾”时,眼底是掩不住的兴奋。
难道……
“郡主?”
祝云意温柔的声音入耳,沈嘉禾倏然回神。
陆敬祯凝视着她:“乌洛侯律今日和你说什么了?”
沈嘉禾轻嗤:“一堆废话。”
陆敬祯蹙眉:“他不像是会特意去侯府说废话的人。”
的确不像。
沈嘉禾现下想来,那人更像是借陆首辅去行宫一事故意去侯府蹭饭的。
呵,好不要脸!
陆敬祯没再想乌洛侯律,他的思绪依旧有点飘。
谢莘那人,是他漏想了什么东西吗?
“云意。”沈嘉禾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都叫你别乱想了。”
眼前光线全然被遮挡去,郡主身上的熏香拢过来,陆敬祯的心神轻曳,浅笑道:“替乌洛侯律设的接风宴在明晚?”
沈嘉禾有些不满话题又落到了乌洛侯律身上,但还是点头:“嗯。”
她收回手,看着眼前那双黝黑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勾住他的手。
陆敬祯顺势将她的手包裹住,又道:“明日也是将军的庆功宴,祝贺将军凯旋。”
沈嘉禾笑着看他:“我才不稀罕。”
陆敬祯跟着一笑,这么大的功劳,庆功宴却要和乌洛侯律的接风宴一起办,可见李惟对沈家的忌惮,但凡能压制,便势必要压沈将军一头。
偏偏边陲三州当时的确是在“沈将军”手中丢失,郡主如今也只是将功补过,天子不另外加赏,谁也不好说什么。
这种偏见和猜忌永远都不可能有尽头,除非……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青衣小道探入半身:“将军喝点什么?”
沈嘉禾愣了愣:“什么?”
小道士道:“师兄走前特意交待我说日后院里端茶送水的差事就得我干了,所以将军喝什么?”
沈嘉禾:“……”她都来了半天了,这小道士才想起来问她喝什么,那他先前都干嘛去了?
“算了,你也别忙活,我很快就走。”末了,她又想起什么,“日后伺候公子上点心,别叫他喝凉茶。”
小道士挠挠头:“这差事一时还没怎么适应,等我缓两天。”
沈嘉禾扶额:“严冬几时回?”
陆敬祯轻笑:“没什么,你不必挂心我这边。”
怎么能不挂心?
一看这小道士这么不靠谱,沈嘉禾就觉得头疼,若不是这院子不能随便进人,她早想雇人来伺候祝云意了。
后来看小道士煎药还算有模有样,沈嘉禾才放心地回了侯府。
半刻钟,小道士确认沈将军走远,推门入内。
空药盏安静搁在桌上,陆敬祯盘腿坐在床上调息。
小道士轻跃上凳子,托腮盯着床上之人。
等陆敬祯结束调息,小道士都打了几十个哈欠了,他迷迷瞪瞪摸过去搭他的腕脉,一面道:“我从前不知道原来给人护法这么无聊。”他又打了个哈欠,“我师兄是怎么能那么耐心一直守着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