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县令碰了钉子,只得窝囊退下。
陈皎亲自走了一趟柳宅,那柳宅确实如王学华所言那般贼有钱,里头处处讲究,透着小别致。
陈皎打量屋里的陈设,问道:“昨晚可有伤人?”
胡宴回答道:“不曾。”
陈皎:“女眷呢?”
胡宴:“都老实着。”
陈皎看了他一眼,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稍后柳司齐被五花大绑带上来,王学华把他按跪在地上,说道:“九娘子,这就是柳家的家主。”
陈皎跂坐在榻上,打量柳司齐,看着也不过四十岁的模样,她开门见山问:“你们柳家贩卖的盐,是从何处得来的?”
柳司齐垂首,不敢吭声。
胡宴不耐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柳司齐这才支支吾吾道:“是草民从永圣那边私运而来。”
陈皎:“那边有井盐?”
柳司齐点头。
王学华他们从柳家的地窖里翻找出十多石盐,这罪名是怎么都洗不掉的。
陈皎继续道:“你们柳家在七府巷贩卖私盐,衙门不管吗?”
柳司齐忙道:“贩卖私盐触犯律法,自然不敢声张,衙门不清楚内情,我们也不敢让他们知道。”
陈皎挑眉,轻轻的“哦”了一声,王学华卑鄙道:“九娘子,女眷中有一名孕妇,快要临盆了。”
此话一出,柳司齐果然紧张起来,陈皎道:“把她带来我瞧瞧。”
片刻后那孕妇被带了过来,怀身大肚的,一张脸惨白,显然被吓坏了。
陈皎见她年轻,问柳司齐道:“妾室?”
那孕妇眼泪汪汪,哭道:“求九娘子开恩,饶了我家郎君罢……”
陈皎失笑,“你自个都没命了,还管他呢?”
那女郎拿帕子拭泪,陈皎看向柳司齐,问:“她肚里的种,要不要保?”
这话问得恶毒至极。
柳司齐嘴唇发白,女郎见他不说话,着急道:“柳郎你说话啊?”
陈皎火上浇油,“你若指认温县令包庇你贩卖私盐,这女郎便有机会活命。”
柳司齐一直没有吭声,女郎急了,陈皎看向她道:“你瞧,你家男人不想保你。”
女郎抱着肚子,后退两步,陈皎道:“把她带下去,切莫磕碰着了。”
“柳郎……”
陈皎不耐道:“莫要喊了,一妾室,人家不想保你。”
第48章 男人要服打
那女郎泪眼婆娑被带了下去。
柳司齐的嘴很紧,无论陈皎怎么问,他都死咬跟衙门没有关系。
在某一刻,陈皎无比怀念崔珏,如果那厮在这里,保管有法子让他开口。
柳司齐被带了下去,陈皎扶了扶额,决定在那妾室身上动脑子,让马春去说服。
官兵们继续清查柳宅,搜出来不少钱银财物。胡宴盯得紧,不让他们私取,若不然军法伺候。
不仅如此,若哪一伍的成员犯了事,那伍还得连坐受罚,故而相互间会监督行事。
待到正午的时候,马春撬开了妾室古氏的嘴,古氏为了自保,愿意出面指认温县令。
陈皎挑眉,问道:“她当真愿意出面指认?”
马春点头,说道:“古氏说她是被卖到柳家来的良妾,知晓柳家靠贩卖私盐起家,倘若小娘子愿保她性命不受牵连,她愿意把柳家的情况尽数告知。”
陈皎点头,“把她带上来。”
稍后古氏被带了上来,她欲行礼,陈皎道:“免了罢。”顿了顿,问道,“几个月了?”
古氏:“八个多月了。”
陈皎:“我且问你,那温县令可与柳司齐有往来?”
古氏点头道:“有的,妾亲眼见过几回。”
陈皎:“如此说来,你们家背地里的营生,他都晓得?”
古氏有些忐忑地绞手帕,“他晓得。”
陈皎看向周宝雨,“都记上。”
那古氏的求生欲极强,把她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陈皎从她口中了解到了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北门街的玉器铺。
古氏说那铺子平日里甚少开门,因为背后是温家在打理,商户们若要求衙门办事,则会去铺子买玉器或字画。
表面上看是正当营生交易,实则藏有猫腻,因为一件成色极差的玉物,花的钱银还不少。
陈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周宝雨道:“差人去查查。”
周宝雨应是。
问完古氏的话,陈皎命人把她看紧些,怕她出岔子,随即便离开了柳家。
出来时周边的街坊邻里围了不少人,人们小声议论,皆为柳家鸣不平。
陈皎选择无视。
官盐比私盐贵,触犯到他们的利益,自然不满。但眼下是要打老虎,唯有把中饱私囊的老虎清理干净了,日后才能为他们谋福祉。
与此同时,柳司齐得知古氏的出卖,气得半死,泪涕横流说柳家完了,谁也活不成了。
古氏也哭闹,情绪激动道:“柳郎好狠的心,妾想活命,何错之有?!”
柳司齐愤怒道:“蠢妇!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苟活了吗,愚蠢至极!”
古氏捂住肚子,发狠道:“你个窝囊废,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
又嚷嚷道,“那吕家又不是天皇老子,他在怀安郡能一手遮天,有本事遮到惠州去!”
提及吕家,柳司齐是又惧又怕,想说什么,终是止住了。
王学华精明,从中看出了端倪,把这茬儿记下了。
另一边的吕家已经接到衙门传来的消息。
吕公致德高望重,怀安郡太守虞茂辉还是他的门生,往日甭管遇到何人下来,他们都能很好应付,唯独陈九娘是个棘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