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247)
“我很久未曾出来了,都不知道滨江大街上开了家法国菜。”
有年轻的学生们蹬着自行车往前冲去,生机勃勃,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周暮觉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落寞——她与他们明明同龄,然而她却已是新寡的妇人。
可她这样年轻这样美丽,以至于侍者都下意识认定她是周暮觉的恋人妻子之类。
周暮觉因这个认知心惊肉跳,他把目光转向那些学生:“所以,你当多出去走一走。”
“与同龄的人一道。”
他其实只比朝笙大了一点,然而当他把朝笙看作他的责任,说话时的语气便总不自觉带着点关心。
“我明白你的好意。只是——”她眼含着怅然,周暮觉明白了她的未竟之意。
她怅然是因为,她才二十三岁,但嫁了人,又守了寡,如何与其他同龄的人一样?心境境遇早已经迥然。
“你还很年轻。”周暮觉说,“不必去想那么多。”
“你有为父亲哀痛的权力,但我想,父亲也不想你一直困在原地。”
过于的哀毁会让人衰弱,妍丽的花要开在太阳底下才生机勃勃。
周暮觉敬重周鹤亭,连带着敬重他的遗孀,但逝者已逝,民国九年,前清的皇帝想复辟都不得民心拥护。时代在往前走,女子亦在往前走。
周寅竺希望寡居的林朝笙不问世事,希望她最好触棺而死,成为新时代的贞节牌坊。
周暮觉则在意识到她对于周鹤亭全心全意的爱后,反而希望她能走出来,去独立的活。
他秀润的桃花眼哪怕不笑也动人,朝笙眼眸微弯,轻轻应了声“好”。
她演了一个月的情深不寿,终于叫这“继子”深信不疑了。
第178章 黑莲花与君子(7)
回到家时,阿柳还未睡,在灯下和几个洒扫的小丫头闲磕牙。
周暮觉自不必家中仆从前呼后拥,而阿柳她们又向来觉得太太过于体弱,年纪又轻,都把她当晚辈孩子看待,见朝笙与周暮觉一前一后下了车,连忙涌了上来。
阿柳一马当先,扶住了朝笙。
“太太,今天在外面玩得开心吗?”阿柳巴巴地望向她,知道她今天同少爷出的门,两人当是去了银行。
朝笙有问必答:“我是同少爷出门办正事呢。”
“不过吃了法国菜,很有意思。”
她声音轻软,带着亮晶晶的笑意。
周暮觉看她们走上台阶,也往里走去。
听到她说“有意思”时,青年的眼尾微扬,又很快压了下去。
小丫头们都觉得新奇,阿柳在那喜滋滋地应声:“真是不错。”
深碧色的曼妙身姿踏上胡桃色的旋转楼梯,女子忽然回头,红唇轻启,一双凤眸潋滟的望向周暮觉。
“少爷,今天真是谢谢你呀。”
他仰面看向她,发觉她一丝不苟挽起的卷发在这夜的奔波中散落一裁青丝。
鸦羽般的发轻晃在她脸颊上,她素白的手抬起,落在耳畔,自然而然地把鬓发拢起,露出雪粉的耳垂来。
她应是穿了耳洞的,却一点儿饰物都没戴,小巧光洁的耳垂是一个完整柔软的半弧。
周暮觉不自觉地想,她很适合珍珠那类饰品。
圆润的、洁白的,光芒柔和的。
密匝匝的长睫掩盖住他眼中的倒影。他听到自己答她:“我应该做的。”
声音淡而静,似乎丝毫未曾因她的回眸而动容。
朝笙笑得温软:“那我也应该谢谢你。”
阿柳风风火火上了楼,她令人放好了水,从三楼的挑台那探出身子:“太太,早些休息吧!”
朝笙不应,反而对周暮觉道:“今天辛苦你了,你也早些休息呀。”
其实一点也不辛苦。
不过是带她去了银行,又一道在滨江大街上闲逛了一会而已。
这对于忙碌的周暮觉而言,可以称作闲暇时的消遣。
他微微摇头,道了句“无妨”,便眼见她转过深碧的旗袍,一步一踏地走上楼去。
夜色渐渐沉寂,等朝笙换好睡袍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已经将近12点。
她绞干了头发,阿柳正把窗合上。
“春夜里风寒,吹了可要头疼。”阿柳边将锁扣上,边道,“刚刚您洗澡时,电话响了好几通,说是您大学同学,姓杜,我说您有事,您要回个电话吗?”
朝笙长曲微潮的头发散落开来,她想了想,道:“应该是知弦,我好久未曾和她通过电话了。”
这就是要回电话的意思了,阿柳想着自周先生离世以来,太太确实断了社交。
朝笙拨通了电话,那一端,很快响起了女子的尖叫声。
“林朝笙!躲了我们多久!”
阿柳对于朝笙道朋友们印象一般——都是咋呼呼的年轻人,一面谈艺术,一面享乐。男子女子俱在学堂里逗留到二十好几,成天见儿的厮混。
阿柳出生那会儿,同治皇帝刚刚驾崩,现在都已经没有皇帝了。
年轻的女孩们高呼“自由”“革命”,阿柳不清楚那是什么。她只觉得做富贵人家的太太就是女子最好的出路。
穿着时兴的旗袍,坐着豪华的大车,去百货商店时要带两个佣人,与人说话要隔着点矜慢的距离,花费起银元来无需眨眼,如此才叫体面。
她私底下希望朝笙多和那些出身差不多的太太小姐们交游。不知为何,林朝笙总是更喜欢和她的同学们为伴。
她看到朝笙笑着答道:“近来有些忙。”
阿柳掩了门,下楼去睡觉了。
朝笙靠在柔软的长枕上,稍稍把听筒挪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