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案子移交后,就让人感觉不一样了。他有种预感,但他们还是很谨慎,积极跟检察院打交道。这其中有点波折,不过不曾让人的心再紧绷过,这预感很准,轰然一声,那种感觉就来了,仿佛看到自己的后头的命运。
还有其他的事,李秋屿再次回到酒店,见了投资人。他跟同学的这个叔叔谈很久,对方很高兴他平安无事,但酒店出的问题,是要查的,要解决的。
他出来的瞬间,闻到了熟悉的古龙水味道,顿时知道谁来了。李秋屿四下看看,并没有赵斯同的身影,他想起两年前的秋天,也是在酒店,他闻到这味道,却没见到人。
李秋屿走下台阶,再抬头,赵斯同就站在一株玉兰树下面,他穿着件白衬衫,赵斯同是个很爱穿白衬衫的人,不像李秋屿,衣服几乎全是黑色。
赵斯同宽肩细腰,双腿修长,是个同样令人赏心悦目的男人。
他微微笑着,像第一次重逢那样:“师哥,别来无恙?”
是个人都没法这么见面了,也没法这么称呼出口,赵斯同能,他知道两人会再见一面,你找我,我找你,都随便吧,反正是要见的。
第90章 两人目光碰上,彼此……
两人目光碰上,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意图
,这意图是一样的。
赵斯同去了李秋屿家里,窗明几净,余晖斜斜射到窗台,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李秋屿给他沏茶,还有着待客之道。
茶味淡,赵斯同问他有没有酒,两人面对面坐了,李秋屿开了瓶红酒,给他斟上,酒杯很漂亮,红酒颜色也美丽,赵斯同喜欢好看的东西。
他浅尝一口:“不错,你也来点儿?咱们边喝边说?”
好像在这干巴巴说话,怪难受的。
李秋屿道:“辛苦你,这两年来花了不少心思,很精巧,也不脏手,每个人都拿捏住了,让人心服口服。”
赵斯同意味深长:“你值得,太粗糙滥制,怕师哥笑话我。”
他笑着,半真半假的模样。
“这些人,还真不是我教着怎么说的,多大的人了,他们要说什么,怎么说,是人家的自由。”
李秋屿道:“还是你的本事,你洞悉了他们每个人的心理,这不容易。”
赵斯同道:“你想你也能,你是老师,我不过学了皮毛,人心就是这么变幻莫测,这你不知道?”
“知道。”
“证据上我特地留了点漏洞,想必你也知道了。”
“知道。”
“知道我为什么留?”
“知道。”
“我跟李明月也谈过了。”
“知道。”
赵斯同轻叹:“你什么都知道,真没意思。”
李秋屿说:“有意思,何必口是心非呢?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来说,那才是没意思,现在我认可你,你厉害,叫人大开眼界。某种程度上说,你把我当父亲一样,需要我的赞许。”
赵斯同笑着点头:“说得好,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也能给别人当好爸爸。”
给人当爹,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李秋屿以后大概是真要当爹的,当爹的人多了去,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让想繁殖的人去繁殖,想快活的人去快活。
赵斯同弹了下酒杯:“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快脱身,不愧是师哥。当然,你要是拖拖拉拉,我会看不起你的。”
李秋屿平静道:“因为你只能看见别人心里的黑泥,其他的,你看不见。我能脱身,不仅仅靠的我自己,和你一样,也是靠人心。不同的是,我靠人心的另一面。”
“你意思是,你遇到的都是好人,乔胜男她们都是坏人了?”
“她们不是,她们不是完人,只是弱点被你击中放大了。换种引导,她们的另一面也会被激发出来,可惜,你不会做这个,你没有这种能力。”
赵斯同讽刺笑道:“你有?我怎么不知道你有?”
李秋屿坦然:“过去不知道,现在该知道了。”
赵斯同皱眉:“你以前不是个自夸的人。”
李秋屿还是坦然自若:“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心境平和了很多,难得。”
“我也觉得难得。”
赵斯同举杯:“好,来敬这份难得,祝贺师哥。”
他说完,一饮而尽,再对上李秋屿的眼,李秋屿仿佛从他的神情里捕捉到点儿旧日风采,跳脱狡黠,这一下,往日的心情也跟着回来,没变模糊。
他们曾经是要好过的,彻夜不睡秉烛交谈。赵斯同发起过很多刺激性的事情,有时他并未参与,远远旁观,也曾心底快慰过,那不是假的。
“想起什么了是吗?”赵斯同酒量极好,一杯红酒算什么,眼神锋锐,“透过我的眼,师哥能看见自己吗?”
李秋屿也饮了酒,脸色不变:“看不看得见,我们都变了。”
赵斯同手指摇了摇:“我没有,是你,你清楚只有你变了。”
“好,是我变了,你既然发觉了,能确定吗?”
“确定,你面目全非,但我还认你是师哥。”
“承蒙这些年,你一直高看我,我敬你。”李秋屿又给两个杯子续了酒。
赵斯同再次一饮而尽,他说道:“这里没外人,跟我说句实话,看到孟文俊那个下场,你心里痛快吗?”
李秋屿直言不讳:“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