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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野趣(24)

作者:朽月十五 阅读记录

“今早鸡又下了一个蛋,刚好能用来炒香椿,”香秀接过篮子说。

晌午的饭食吃的简单,一盘香椿炒鸡蛋,一碟子腌笋,拌了点糟油,还有没吃完的粢饭糕,囫囵着吃了一顿。

日子便在逐渐暖和的天里,一日日过去,香秀摘了十来日的茶,欢喜拿了钱,转而下了田,在田间忙碌着。

在立夏前一日,香秀泡了茶,又煮了碗阳春面,汤头用猪大骨吊的,淡淡的一点油花。

喝了茶,吃了阳春面,春天便也过去了。

到了立夏,香秀一早起来掀开锅盖,锅里的鸡蛋一个个染成了深褐色,每个茶叶蛋上都出现了裂纹。

她特意敲碎的,这样才好入味。

水生这时从屋外进来,放下一筐南烛叶,低头扯着自己衣服上黏着的苍耳说:“路上碰见二姑,她家要捣麻糍,做些乌饭麻糍,阿秀你吃不吃,吃的话我拿去叫二姑一同捣些来。”

“家里还剩一点糯米,都拿去捣了吧,”香秀剥了一半的鸡蛋壳,把它塞给水生,“捣几张乌饭麻糍就成,其他只做白麻糍,浸了水还能放会儿。”

“成,我等会儿去,”水生三两口吃完一个鸡蛋,拉了香秀的手出去,“称重去,先给你称。”

立夏要称重,何家父母早前在时,曾置办了个大秤,挂在房梁上的,秤钩上挂了一把凳子,麻绳穿过凳腿,有些高。

水生抱着香秀坐上去,她手紧紧抓着两边的麻绳,仰头看他打秤花。

“一百零五斤,”水生笑道,香秀才不信他,哪家没出嫁的姑娘称重,都要说“一百零五斤,员外人家找上门…”

香秀恼他,作势要下来,水生搭着她的背说:“八十八,太轻了,你要多吃些饭。”

等水生称了一百三四十斤时,香秀说:“你没白吃那些饭。”

压在她身上都重死了。

两人闹着,屋外有人喊:“水生,水生,借你家称个重,你人搁哪呢?”

“是远亲的三叔公,”水生说,他跟香秀解释,“不少人家家里没有这样大的秤,往年都是到这称的。”

香秀很快便明白了,这一早上来来往往不少人过来借撑,通常是一家子一齐来,懂些礼数的就拿几个自家煮的茶叶蛋,也有些给了点米。

院子里吵闹,可把福妞高兴坏了,来的有不少小孩,她拿出一个煮熟的鸭蛋,拉着满仓的衣袖说:“哥,走走走,跟三水他们一块碰蛋去。”

满仓正吃着蛋,他手摸上了胸前挂着的鸭蛋,急急忙忙吃完说:“走,我这蛋硬得很,肯定能当蛋大王。”

不多时,院子里便兴起了一股斗蛋的风潮,一群娃蹲在地上,用尖头对尖头,圆尾对圆尾相碰。

砰的一声又一声,还时不时夹杂着哀嚎,“你到底会不会斗?”“我的蛋又裂了!”

直到大人喊他们,仍旧不想走,最后被揪了耳朵带走,在别人家吵翻了天。

等到傍晚,这股热闹劲才退了下去,总要回家蒸乌米饭去。

香秀也蒸了乌米饭,下午把南烛叶舂烂,加了半桶水泡着,再放糯米,等变了颜色后上锅蒸熟。

蒸出来极黑,跟黑芝麻似的。

捣出来的乌饭麻糍却不黑,紫的,还裹了一层黄豆粉,里头是红糖。

比起乌米饭来,满仓和福妞都爱吃乌饭麻糍,热乎乎的时候最好吃,甜软又不粘。

也有裹松花粉,里面抹一层豆沙的,口感也很不错,算不上甜。要是油煎一下,尝起来也别有风味。

吃了这两样后,糯米实在太容易饱,旁的实在吃不下了,立夏尝三鲜是转日吃的。

水生和香秀一早去了地里摘豌豆,今年的豌豆绿的水灵,指头一掐皮就印了出来。顺带扯了几把蚕豆,那皮就要老得多,只一捏里头的豆子便蹦了出来。

三鲜除了豌豆、蚕豆,还少不了苋菜,水生种了一小块红苋菜,叶片隐隐发红,炒出来的汁水也是红的。

香秀不由得说:“早先在我家时,对门有家嫂子,她会用红苋菜染布。”

染出来的红偏浅,淡淡的好看,这种红便叫苋菜红。

只不过染了费时又费力,大多染不到棉布上,薄薄的蕴了一层,过水又没了。

福妞可稀罕这苋菜汤汁的颜色了,她转了转眼珠,然后说:“把汤倒在我那白衣裳上,那染出来多好看。”

“你可省省吧,油也一团团印上去,”满仓瞥她一眼,“白糟蹋衣裳。”

福妞懊丧,转眼又起了士气,“那我染到蛋壳上。”

左右都不能倒了那汤汁。

水生说:“把你种苋菜地里去,你就能生苋菜这样的色了。”

福妞叉腰大喊,“嫂子!”

这时香秀瞪了水生一眼,打圆场,“你哥说胡话,莫要听他的,你和满仓剥蚕豆去,我们也煮些茴香豆来。”

两个娃便高高兴兴出去,水生挨了香秀一句说,笑着道:“我也吃茴香豆。”

“把你种蚕豆地里去,你就能吃到了。”

水生又笑,只暗自嘀咕,小没良心的。

夜里倒是吃上了茴香豆,瞧着没啥卖相,可味道都进了豆子里,吃在嘴里软绵绵。

与豌豆那清爽的口感,豆子吃起来清甜又不同。

收了桌,屋里点了灯烛,水生出门倒了水,香秀擦着自己有些湿的发尾,解了发髻便飘出一股桂花的香气。

水生偏爱缠弄她,一时胡闹到灯烛都燃尽了大半。

等到夜尽处,又说起小话来,只听得山里的樱桃红了,明儿摘些来。

第13章 豌豆咸肉糯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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