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186)
密室藏着的,都是不欲人知的东西……
绝口不提的过世的父亲和兄长,也属于他“不欲旁人知晓”的一部分?
她难得地踌躇了片刻。
脚步停在原地不动,手指头勾了下对方温热的手掌。
“你父兄的……算了,不问了。”
她忽地改变主意,越过他身侧,当先拾级而上。
两人前后上书房,萧挽风扳下铜灯台,青石板严丝合缝地关拢。这时他才开口道:“最想问的,怎么突然不问了。”
谢明裳心想,问什么问。
人家父兄血亲的家族阴私事,平日一个字都不提,灵牌秘密放在地下。被自己意外发现,居然没有被问罪,平平安安地送上地面来……还要戳人肺管子?
自己以什么身份问,凭什么问?管那么多作甚?
心里旋风般转过一大圈,嘴上只说:“突然不想问,就不问了。成不成?”
萧挽风慢慢地走回木板床边坐下,看了她一眼。谢明裳心里一跳。她多久没被这种锋锐似刮骨刀的眼神盯过了?
“刚才就与你说,你只管问你的。答不答,是我的事。你怕什么。”
谢明裳怕什么?
她当即也坐去床上,翘着鞋晃悠几下:“我怕什么?我没什么可怕的。”
“没什么可怕的,你为何不敢问。”
两人并肩坐在床边,萧挽风盯着身侧的小娘子,谢明裳扭头盯着窗外的落雨。
隔片刻,不知他如何想的,转提起之前的话题:“突厥俘虏之事重大,我未答你,生气了?”
谢明裳:“没有。”
向着窗外的脸忽地被两根手指扣住,扳回内室方向,萧挽风垂眸打量她的神色,“当真没有?”
“么有。真滴么有。”谢明裳推他的手,推不动;说又说不清,脸颊都捏得鼓起来了。
一来二去地掰扯几回,她着恼起来:“你自家的事,你想说就自己说,不想说就咽回肚皮里,非引着我问作甚?我是你家什么人,非得追着问你家父兄的事?昨夜闹腾得不轻,好困,我要睡了。”
说完当真扯开被子就往床上倒。
但这木板床和她睡惯的床不大一样,身下只有薄薄的单层布料覆盖,咕咚一下躺倒,硬木板硌着肩胛骨,疼得她一下蜷起身子。
“嘶~”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拢住她的肩膀,把蜷成弯弓的柔软身体往后揽,半截被褥垫去身下,揉捏几下吃疼的肩胛。
蹙起的昳丽眉眼舒展开了。
“往下一点。”谢明裳闭着眼睛,索性开始使唤人:“左边一点。再下一点,哎哎哎就是这里磕得疼……嗯……”她当真困倦了。
昨夜睡得不好。书房外头屋檐落雨的声响又引得人昏昏欲睡。
她侧躺在床上,柔软暖薄的被褥半截垫在身下,半截搭在身上,眼皮逐渐往下坠,睁开,又往下坠。
“睡一阵。”她含糊地说:“昨夜惊醒几次,困……”
确实是困了。嘴上还在嘀咕,身上却松了劲。
身后温热的人体贴着她,揉捏她肩膀的手发力,不轻不重地把她往后扳
。她困倦地转过半个身子,小巧的下颌被捏住亲吻。她任由他亲吻。
带有侵略性的吻逐渐越了界。
不知是不是外界刺激的缘故,这场梦也做得光怪陆离,她在梦里大胆得出奇。
梦里的她反压着对方亲吻。把高大健壮的郎君压倒在床上,压制得他动弹不得,衣袍一件件地扔去床下。
肩宽腿长的英武贵胄儿郎,平日里少言戾烈、令人敬畏,总是一副漠然姿态俯视众人。却在梦里衣衫大敞,被她激得彻底动了欲情。
乌黑而硬的长卷发沾了水,湿漉漉地垂下,带点沐浴后的皂角清香气息,被她一圈圈地绕在手掌里,拉扯他低头……
“嗯……”
半梦半醒的小娘子难耐地扭动着,身上燥热,原本好好搭着的半截锦绣被褥也被她踢开了。
唇齿间的亲吻蔓延去了耳后,肩胛,圆润雪峰。
梦里梦外的双重刺激之下,床上被压着亲吻的人反客为主,纤长白皙的手臂主动拢住郎君的脖颈,颇为困难地翻了个身,就如梦里场景那样,如愿把对方压在身下。
……
谢明裳醒来时,发现自己趴萧挽风胸膛上。
他的外裳凌乱扔在四处,单衣大敞,露出整块小麦色的胸膛。她的侧脸正贴着他心口,心跳声有力地在耳边跳动着。
他似乎昨晚整夜没睡?难怪此刻呼吸平缓悠长,人睡得正沉。
应该保持同样的姿势压很久了。胸膛被她压出红印。他入睡时,还被她紧紧攥着一截乌黑微卷的发尾。
谢明裳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两人纠缠不清的头发解开。
翻身躺在木板床上,手里还捏着几根长卷发。
怎么变成这样的?她纳闷地盯着手指头缠绕的几根乌黑微卷的发丝。
起先吵了几句嘴,吵得困了,她就地找床睡下。睡着睡着就……
木板细微地动了动。身侧的人也醒了。
萧挽风整晚没睡,两个时辰的补觉不算多,沙哑地道:“醒很久了?”
谢明裳乍睡醒,人倦怠得很,懒洋洋地不想动。“刚醒。”
“这头发……你的?”
萧挽风打量几眼,“我的。”
第二句说出口时,已恢复往日的清醒,“被你缠在手上不放,又扯我衣裳,扯下不少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