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187)
谢明裳:“……这不可能。”
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嘴上绝不认输,她掀开薄被,赶紧把那几根卷发罪证毁尸灭迹。
正要起身趿鞋时,身后却又伸过来一只手臂,把她按了回去。
沙沙的雨声里,萧挽风开口挽留:“下雨天无事,说说话。”
雨天懒怠,谢明裳其实也不大想动弹,顺势躺回木板床上,抱着薄被翻了个身:“殿下想说什么便说。我可不问。”
萧挽风似乎笑了下,笑意却又不明显。
他抬手揽她的肩头,谢明裳连人带被子被他拢进怀里。
“心里还是防备我。”
谢明裳飞快地眨了下眼,依偎在他怀里,没应声。
窗外雨声连绵不绝,更显得室内寂静。她裹着被子侧趴在他身上,耳边听着男人坚实有力的心跳。
她原以为他会提起地下的两个牌位。
然而萧挽风开口时,却提起了她父亲,谢崇山。
“你父亲谢崇山是征战沙场的男儿,你母亲程夫人也是巾帼女杰。可惜,不是每人都有这运气。”
谢明裳心里一动,想起了京中流传的故事。
十多年前突厥南下入侵中原那次,入关的路线经过朔州。邺王的封地正好在朔州。
突厥在中原劫掠一通,很快放弃大部分的占地,回返草原。但不巧,有少部分富饶丰沃的朔州土地,从此被突厥人侵占,被当做牛羊放牧场。
其中就包括了邺王在朔州南郡的封地。
不等萧挽风提起第二句,谢明裳先道:“多说无益。失去的封地,我记得殿下已抢回来了?”
萧挽风一哂。
地皮倒是抢回来了。
“封地居住的万户百姓,千顷良田,通通化作草原荒漠。这笔账算不清。”
谢明裳屏息静气,听他说下句。
萧挽风接下去的两句却又极其简洁而冷淡。
“我那兄长,身为亲王世子,失封地之前,便羡慕京城繁华;失封地之后,不以为耻,反倒庆幸从此可以长居京城。只可惜,最后还是丧命在他不喜的朔州苦寒地。”
“——他们两个的牌位,放在地下,适合他们。”
没了。
三言两语,述完父兄两人生平几十年。
谢明裳瞠目听着。这是她听过的最不走心的盖棺论定。
短短三句话,她只听出他的不痛快。
嘴唇动了动,她想说,其实你不必说给我听的。
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变成:“越说越不痛快,何必非要说出来。”
萧挽风果然不太痛快,薄唇不知不觉时早已抿成一条直线。隔片刻,或许早已习惯了,自己化解了这份不痛快,神色渐渐地舒展开。
“统共没几句,说也无妨。”
谢明裳斜睨他。他却也转过目光,原本盯着窗外屋檐大雨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以后有话直问,别说赌气话。”
不知被谁拉扯得门户大敞的单衣至今松松地半敞着,露出精悍结实的胸腹肌肉。
他躺在她身侧,姿态慵懒而危险,像一只野地里懒散卧着、随时可能暴起的豹子。
谢明裳的心里涌起某种奇异的感觉。
人人都有不可碰触的逆鳞。
哪怕是她爹,也因为她出门太会惹事,不给她单独配马;哪怕是她娘,也因为小娘子舞刀弄枪不容易嫁出去,收了她的刀。
自从入了河间王府,这几个月她可没消停过。
却几乎碰触不到他的逆鳞。
行事恣意如烈火的人,怎可能没有逆鳞?
她极少被限制,想做什么,几乎都能如愿。她爹娘也做不到的事,他却可以?他为什么可以?!
谢明裳睨着身侧男人放松的躺卧姿势。心头微微触动,忽然升起些坏念头。
她故意伸手过去,贴着松散的衣襟,把手伸进他半敞的单衣里。贴着坚实的胸腹肌肉,一寸寸地往下摸。
精悍的肌肉在她手下渐渐绷紧起来。
人却依旧躺着没动。
分明一挥胳膊就能把她推去地上,却连试图拨开的动作都没有。动也不动,容忍她不老实的手。
似乎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底线,能一直容忍下去。
谢明裳垂下的长睫飞快忽闪几下。心想,她之前的感觉没有错。
他在她面前,真的从头到底,都在装温驯。
第73章 (小修)忍耐滋生纵容……
忍耐滋生纵容。
大雨落在屋檐,声响如雷鸣,遮住了书房里的细微动静。
躺卧的男人忍耐且纵容,除了呼吸急促些,并不出声。
散乱衣襟敞开,胸腹间块垒分明的肌肉贲起,他情动了。
谢明裳想不通,所以她的动作越来越不老实。
梦里残留的印象在脑海里若隐若现,刺激得很。
她坐在他身上,跃跃欲试,想扣住他手腕,以身体重量压制住面前高大健壮的郎君……
压不住。
他平躺着不动。但手腕直接挣脱她的压制,从身后按她的后腰,把她往前按。
再驯服的野豹子,依旧会咬人。他被刺激得不轻,这一下发力极重,她坐不稳地往前冲,趴伏在他身上。
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
“就不能让让我。”谢明裳嘀咕着,“只许你压我,不许我压你?”
萧挽风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他闭目深深呼吸几次,再睁开眼,俊美的脸上露出隐忍表情:“我没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