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230)
好容易慢腾腾挪到躺平,绷紧的肩胛刚刚松弛下来,身后的人抬手把她揽住,揽着人往后拖,又把她侧搂紧。
两人肌肤紧贴,毫无缝隙,手臂搭去她腰上。
“嘶……”细细密密的疼直冲头顶。谢明裳火气上来,抬脚想踹他一下。抬脚也疼。
下一刻,心神转念,脚下松劲。算了,他的肩膀也被她咬得不成样子。
半夜睡不着的小娘子,又慢慢地挪腾到躺位,视线往身侧瞥。
透进窗缝的灯笼光,映亮萧挽风的小半张面容。光线微弱,明暗交替。
经历过沙场鏖战的人,睡梦似乎都不大好。
他习惯晚睡早起,稍有动弹便醒,她难得见他放松沉睡的样子。
她抬手抚过身侧郎君挺直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俊美的脸颊。
指腹停留在睡梦中也不见舒展的眉峰,轻轻地往下按,试图抹平。
积习深重,难以抹平。
他今夜难得放松沉睡。被不老实的手指头扰动再三,似乎有醒转的迹象,谢明裳赶紧松手。
梦中醒来的男人眼帘半阖,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光盯她片刻,不知想起什么,抬手拢住她睁开的眼帘。
谢明裳的视野又陷入黑暗。她眨了下眼,浓长睫毛拂过温热掌心。
“睡罢。”萧挽风完全清醒了,耳边传来清晰沉着的语声:
“不必怕它,让它看。”
精壮手臂牢牢揽住她的腰,把两人圈在一处。谢明裳又开始慢腾腾地蹭来蹭去。
艰难翻了个身,她终于蹭到一个舒服姿势,额头抵住对方肩胛,手指顺着坚硬的肩胛轻抚下去,无意识地摸过右肩头的咬印。
似乎咬的有点狠。咬印重叠着咬印,之前结疤的几处破了。
谢明裳心里半梦半醒间想,“下一次咬轻点……”
“等等,这次又没用香膏?难怪疼得像被劈开的竹子。”
“呸,不好好做准备的人没下次。”
抚摸咬痕的两根纤长的手指忽地被握住。
视野被遮挡,她看不见那情形,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拉去对面,温热呼吸喷在她手背上。
他在逐处亲吻手腕内侧柔细的皮肤。
留下层层叠叠的吻痕。
被手掌遮蔽的睫毛剧烈颤抖。
……
潜伏在黑暗尽头的不可碰触的庞然大物,无声地窥伺着,瑟缩颤抖,一步步地退却去深处。
第91章 被看了个通透
胡太医每日清晨准时拜访,给王府之主给一次请平安脉。
但今天这场平安脉可不太平。人进书房没多久,换下大片染血的纱布。
胡太医坐立不安。
昨夜新添的新鲜伤口在面前杵着,身为医者,他这双眼睛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这都咬成什么样了?
伤口流血不止,胡太医洒了两遍金疮药才止血。他唉声叹气地劝谏,“娘子的离魂病症,夜里转重的话……人的牙齿其实相当尖利,总不能放任娘子下狠劲撕咬……”
还专盯着同一处咬!右边肩膀伤痕累累,新上叠旧伤,瞧着触目惊心。
“殿下,肩头伤势影响到手臂发力了,总得采取些措施才好。比方说下次再被娘子撕咬,咳,可以适当地拦一栏,或者把人暂时捆缚片刻,等清醒了再……”
内室竹帘哗啦啦地响,从里头扔出个竹筒,笔直砸在胡太医脑门上。
“哎哟!”
胡太医捂着额头红痕,狼狈起身连连致歉,“不知娘子在书房……”
人昨晚不是歇在晴风院的吗!
书房内室里躺着的,可不正是谢明裳?
她自己倒也不想大清早地过来外书房,没奈何萧挽风四更末起身,不肯放她单独留在晴风院,直接把人扛过来。
书房的木床硬邦邦,谢明裳怎么躺都不舒坦。隔一道竹帘,没好气的瞪视外间的胡太医,默默腹诽:狗拿耗子闲操心,说得就是你了。滚滚滚。
胡太医背后悄悄递话表忠心,却被当面撞上,人也再坐不住。扛着药箱,狼奔豕突而去。
萧挽风掀开竹帘问里间:“不要胡太医给你看一看?”
谢明裳嫌弃地举字纸:【谁要他看?】
【上好的金疮药拿点来】
这句纯粹胡闹,哪有金创药往娇嫩处涂抹的道理?
但既然开口要伤药,昨夜显然伤到了。
萧挽风不多说什么,关好书房门窗,掀竹帘进内室,把八尺高的大屏风推来床边挡着,走来床边,直接把被子掀开。
抱着衾被打瞌睡的谢明裳:……
早晨起来,连贴身小衣都穿不得,她穿片刻便喊疼脱下。如今倒好,清晨的光映照床头,被看了个通透。
谢明裳大窘,窘迫之余升起三分恼火,脸颊升腾起绯红。
半夜黑黢黢的
暗室里也就算了,眼前可是白天做正事的书房。合适么?!
她一脚踢过去,扯开被子躲藏。
萧挽风任她踢。等她踢完了又掀被子,这次把脚踝抓住,仔细查验完了才放开。查验完毕,开门把没走远的胡太医召回,转述伤情。
胡太医压箱底几个月的宫廷密药,今天终于献上了。
这回人学了乖,压根没敢进书房,立在门外,捧着大小几个玉瓶,一一展示给王府之主:
“殿下,此玉瓶之药膏外用,此玉瓶之药丸内服调理。”
今天胡太医除了献药,还有一桩要紧事。他心头闹腾许久了。
“关于娘子的身子如何调理……之前宫里借朱红惜之手,意图操纵王府后院,当然了,下官绝无听从之意,当即告发了朱红惜!但娘子的身子到底该如何调理……咳,确实需要进一步示下。下官斗胆,当面请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