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向导,不是红娘[GB](123)
孟予猛地收声,眼珠一转,犹豫道:“我能回答不想吗?”
事实上,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父母如何,毕竟他们再怎么伟大或是邪恶,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只要皇室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就算她本是娜维西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孩子也无所谓。
了解身世,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埃莉诺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唇角扬起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随你,不想的话,自己出去玩吧。”
“好耶!”
孟予用两只手提起裙摆,仿佛生出四条腿,一溜烟跑走了。
房间里只剩窗前的皇帝,以及没把自己当客人的松余,他稳稳坐在环形桌正中央的位置,还给自己泡了茶。
埃莉诺拉不需要靠这些基础礼仪来彰显自己的地位,一点挪脚入座的意思都没有,背对松余:
“说说吧。”
她的直白让松余一讪:“交易不该是这样谈吧?我还没说自己的条件呢。”
“二十年过去了,你所掌握的消息究竟还有没有价值,这很难说呢。”
她侧过身,松余才发现这人居然一直是笑着的,身上半点锋利气势也没有,只是气质实在出众。
这种时候,松余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位女士一定有数不清的追求者,若是她能去万花营,大概会成为有史以来等级最高的会员。
“唉,真可惜啊。”
他自顾自叹息,叹完后才慢慢回过味来,这人刚才好像是在威胁他,仿佛他和消息一样,都是有待衡量价值的物品。
松余咧嘴一笑,觉得这位人主挺有意思,没再做纠缠:“我很确定消息有价值,且是决定性的。你我都是有子民的,也不屑做那些出尔反尔的事,我只要你一个口头承诺,只要你答应无论结果如何,都放红菱一条命,我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外皮泛黄的信封,封口火漆早已掉落,显然是旧物。一翻转,正面写着几个大字:
“埃莉诺拉亲启。”
“孟桢留。”
埃莉诺拉不急着关注那封信,缓慢道出一则事实:“你早就做好准备来见我,却在路上故意打伤小阿予。”
“哎呀哎呀,我可没伤她,她头上那伤,是自己撞树上弄的。”
松余两指夹着那封信,放在桌上,“听话的孩子逗起来才好玩嘛,孟小姐实在是其中翘楚。至于我那个儿子,眼不见心为静。”
“你说得对,”这话里的某些字眼意外戳中了埃莉诺拉,她认可般点点头,“我可以不杀莱雅,但她必须留在我身边。”
松余再次强调:“她叫红菱。”
埃莉诺拉的处事风格比娜维西委婉,她笑着改口:“好,是红菱,可以了吗?”
这幅哄胡闹孩子的语气,让松余的脸色沉了沉,他摸摸耳朵上的金玲,就要起身。却惊觉四肢却像被什么束缚住一般,心里喊着不可能,视线却诚实地看向埃莉诺拉。
这一抬眼,视野里唯余花叶。
什么空旷房间,这里分明挤满了蔷薇枝条,在他踏进这间房时,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掌心。
松余后背发冷,被按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停了好一会,才问:“我不明白,既然你早已有了随意压制我们的实力,何必还维持人类受制的局面?”
一根枝条绕过他的臂弯,从桌上卷走信件,送到主人手里。
埃莉诺拉细致拆信,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一如她的语气:“这不是你该考虑的。没其他事的话,你也可以出去玩了。”
事情发展至今,早已超出松余的预料,他总算明白娜维西的轻蔑并非是夸大其实,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
顺着荆棘蔷薇略带强制的推搡动作向外走,在他开门即将出去时,身后的嗓音再次响起:
“其实,不乖的孩子逗起来也很有意思。”
松余陡然捏碎了门框,气息越来越沉,埃莉诺拉讽刺他,他也不甘示弱:
“我以为,你敢让外甥女到我的地盘,还只带那几个废物,是不在乎她的生死呢。”
“你也说了,她是我外甥女,是我女儿的小表妹。”
交谈不过一小会,松余也适应了这人说话只说一半的习惯,后面的意思分明是,谁也不能越过她影响到孟予的生死。
蔷薇枝条再次涌出,将他连带着那堆碎裂的木屑,一并送出了门。
门轻轻合上了。
连大力关门表达愤怒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多余的人走后,房间再次恢复清静,埃莉诺拉坐在由蔷薇组成的椅子上,开始看信,只看了第一行,便轻笑出声。
写信的人并未严格按照信件格式叙述,而是想到什么写什么。
开头是:“致欧斯家族第两百二十一代嫡系女、蔷薇皇室第一百八十七代继任者、白塔学院第一百五十三代向导专业首席、我最亲爱的、敬爱的姐姐,埃莉诺拉·欧斯。”
埃莉诺拉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代什么继任者,往下看去,不免面露怀念,像是隔空与二十年前的妹妹面对面聊天。
【我亲爱的姐姐,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当然,你不允许也阻止不了我此刻的落笔,就像你不准我出海,可我现在已经站在了拉里海域的最中心一样。
很多时候我都想对你说一句:
少管我,你自己的事还不够多吗?
但母亲一定会斥责我无礼,虽然我们在血缘上是亲姐妹,但你是皇帝,而我只是欧斯家的女儿,这一点在很长时间里都让我很不满。
因为这代表我无法正大光明地研究异种与人类的关系,并从中找到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