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向导,不是红娘[GB](140)
的确如路一川所说,从港口到白塔,车队走走停停,一点儿赶路的意味都没有,直到二十天后才抵达目的地。
一下车,两波人目标明确地分道而行,埃莉诺拉和娜维西回了一区,孟予则带着队友直奔学院。
此时正值白塔学院放假的时期,学院内人烟稀少,偶尔能碰见和孟予一样回来交任务的同学,对方略一点头,便算打过招呼,随后急匆匆地错身而过。
孟予满心期待,看所有人都带着热情,也没在意这点小细节。
主要的任务信息早已被半年前回归的闻风录制完毕,只等晚归的队员亲自确认。百分百完成度的任务条和出勤条一出,孟予长长呼出一口气,忍不住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吃吃喝喝,坐等毕业!
任务大楼的玻璃闪着光,将地板上积攒的灰尘照得一清二楚,一走一个脚印。路一川嘀咕着卫生值班员的偷懒,更新完自己的任务分数后,美滋滋回到孟予身边。
往她的信息面板上一看,奇怪道:
“你的出勤分为什么也是满的?那你之后岂不是不用在疏导室坐班了,好大一扇后门!”
孟予心底飘飘然,也认为姨母这次给她开的后门有点大,竟然直接免了她后面的疏导排班,终于不用天天听哨兵们诉说自己坎坷的情感之路了。
但没想到这人感慨的重点并非如此,而是:“那为什么不在去年就给你开后门?很多贵族出身的向导根本不会去污染区做任务。”
事实证明说话是一门艺术,而路一川显然未能掌握其中要领。话音刚落,孟予的得意顿时消了大半,给了对方一记白眼:
“今晚我就用药毒哑你。”
两人从楼里出来后,和等候在此的娄顷汇合。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周边环境,眉头紧皱:“小姐,我依然觉得刚才遇见的那两位向导,看我们的眼神有些奇怪,我们还是快回家吧。”
孟予对他说的人没有印象,但她绝对相信自家保镖,当下也来不及问哪里奇怪,立刻搭上娄顷的手臂,就要随他回去。
路一川死乞白赖地跟了上去。
*
风雨欲来的气息是逐渐叠加并显现的。
娄顷每日都出门采购,原先这些琐事并不归他管,但他试图从街上渐稀的人影以及闭店休息的铺子里发现端倪。
有时他也会感到一丝无奈,他分明处在权利的中心圈,即便不是核心范围,获知消息的途径也不该如此单一,这全由于他有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子。
不怪娜维西总是斥责他自作主张,他总是焦虑自己不能全知全能,担心总有一天会因此令孟予受害。
“小姐,近来不太平,我们最好少出门。”
孟予正和路一川挤在一起玩纸牌,两人将智取游戏玩成了肢体搏斗,孟予一把将手里的牌当飞镖丢出去,抽空回复:
“我知道,表姐提醒过我了。”
辛苦从外部获取消息的娄顷:“……原来如此。”
自从路一川住进家里后,娄顷的工作从养一个孩子,变成了养一个孩子和一只狗,日子过得平淡却安稳,直到孟予的另两位队友找上门。
客人来访,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只不过五个人一对眼,气氛立即变得微妙起来。
迟叙先是拒绝了路一川的热情招呼,干巴巴地解释自己拜访的缘由。他不适合说客套话,一连串说下来,无非是表达一个意思——许久不见孟予,来找她叙旧。
客厅里门窗大开,穿堂风在几人间打着卷游行,致使那股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热闹气,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
孟予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还穿着睡裙,陷在沙发里观察闻风,一时没有开口。
短短半年不见,他周身染上了名为风霜的气息,下巴有一层薄薄的青渣,肩上披着一件带兜帽的宽袍,像是刚从某地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昔日贵公子的做派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迟叙艰难说完开场白,闻风才从思量里回过神。
他没料到路一川会在这,根据以往的经验,孟予身边只会有娄顷,以至于眼下迟叙只能按计划引走一个人,而娄顷被留下了,这无疑会让计划出现极大纰漏。
这个人很棘手。
比如他竟一眼就看出迟叙的目的,开口制止了路一川跟他走的动作。
“关于牧场的任务报告,你要完善,也不能只找他一个人吧?毕竟他并不是唯一一个单独行动的队员,要不,你当着小姐的面复述一遍需要补充的地方?”
孟予蜷腿缩在沙发上,眼见娄顷咄咄逼人,也只是将盖在腿上的披肩裹得更紧,悄悄叹了口气。
即便娄顷没有指出这桩借口的不合理之处,她也早已发现两人另有图谋。
因为闻风从不会如此失礼地直接上门,以往他会提前递交拜帖,确认她有空,才会登门,何况这次他连礼物都没有带。
此刻客厅里的布局颇为奇特,娄顷站在孟予身后,迟叙和闻风并排,摸不着头脑的路一川则自持一方,互相僵持。
闻风心中揣揣,碍于时间压力,最先做出反应——他将自己的宽袍和外套都脱了下来,只着一件训练服短t ,表明自己没带武器。
“牧场的任务报告确实有待完善,让路一川跟迟叙去隔壁聊吧,我有点私事,想和你谈谈,阿予。”
从这里到隔壁的距离,可以压低声音谈话,但阻止不了大声呼救,是双方各退一步的结果。
孟予默许了。
尽管闻风依旧不满娄顷在场,但也清楚他不可能再找得出合理借口劝走对方,索性将视线凝在孟予身上,当那人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