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踩我脚上，或者我抱你？”

孟予剧烈摇头，踮脚钻回车里。

基地早已习惯每年都来的学生队伍，检查完证件和调令后，快速放行。

只不过遗憾的是，他们一行人提前抵达，领事温陵还在污染区内未归，两方没能成功会面。

闻风虽答应与五号队伍合作，却也有独自完成任务的野心，何况他们原本约定的便是视情况而定，索性剔除计划里与温陵见面的流程，直入主题：

“蛇窟我去过，不算危险。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们进去，早去早回。”

此时他作为学长的优势悄然浮现，经验一压，饶是队伍里两个刺头也没理由反对。几人简单安置，争分夺秒地恢复精力。

临近污染区，孟予越发心焦，毫无参观基地的心思，躺在床上看蛇窟的资料。

若是一般寻物任务，物品又颇为大众，便可以由队伍自行选择完成地点。但他们的任务，却被规定在一处代号为“宴蛇”污染区内，俗称蛇窟。顾名思义，是片以蛇类异种为主的区域。

孟予清楚，寻找能源不过是埃莉诺拉用来掩饰的由头，真是目的是让她有理由接近宴蛇的核心区，寻找那份失落已久的机甲数据。

在大辉煌年代，宴蛇原是南方经济重心，其他方面也不逊色，自然有科研所的存在。

无人知晓数据会在哪里，只好往可能性大的地方去寻。

窗外的雨持续不断地落，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台上，隔着玻璃，声音有些闷，一如房内人的心绪。

孟予单手撑起下巴，盯着资料发呆。如闻风所说，宴蛇不算是危险的污染区，死亡率很低，故而传出的资料也颇为全面，布满毒蛇的照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丝丝从主人手腕滑下，甩动尾巴游到资料上，湖蓝色眼瞳一眨不眨，和孟予对视。

孟予点点它的蛇吻，轻声问：“丝丝，你怕蛇吗？”

丝丝吐着信子，挺直腰身，连竖瞳也越发凌厉，竭力表示自己也是蛇。

孟予扯了扯唇角，说不准是笑了还是没笑，语调不高：

“你当然不怕，但我……”

她收手，仰躺在大床上，简陋的白炽灯有些刺眼，丝丝游过她的唇瓣，用尾巴盖住那双眼睛。

许久，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

“好吧，我尽量也不怕。”

第16章 集市

出基地向外走的程序，要比进来时复杂数倍，每一层防御屏的开启都需要核对身份和调令，约莫十公里的路程，皮卡走走停停，到达最后一层屏障时，日头已经转到高空，晒得人格外懒散。

哨岗的守卫或坐或靠，挤在阴凉处谈笑，负责盖通行章的哨兵叼着根做工粗糙的烟嘴，将那叠文件翻得哗哗响。

“呦，两个a级，一个b+，还带了个向导，配置不错嘛。”

孟予从中听出一股不明显的轻蔑，缩在车上没说话。这一路，她见过不少对向导无礼的哨兵，那些言语或是动作，放在白塔核心区，是足以被判处终身监禁的程度。

可惜，规则永远只能约束愿意被它约束的人。

守卫毫不客气地将印着白塔学院字样的调令顶在头上，阳光被纸张半遮半挡，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嚣张的阴影线。

“我说你们，要不把队伍里那个c级换下来，从我们这挑个人上，这样安全得多。”

这个c级指的是谁，在场众人心知肚明，路一川“嘿”一声，就要下车理论，被孟予死死拽住。

“安分点，让学长处理。”

路一川看了眼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向导小姐，火气顿消：“行，听你的。”

唯一下车的闻风脸色也不怎么好，冷淡拒绝：“我们按个人贡献分配积分，积分决定成绩，不好落下任何一位队员，就不劳各位随行了。”

他当着几名守卫的面，强硬抓住那名哨兵的手，将最后一枚通行章盖下，不等他们动手，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白塔币，叮呤呤丢在桌上。

“一点心意，请各位喝酒。”

守卫脸上的怒意还来不及凝聚，就如午间雾气般消失，囫囵挤出个笑来：

“你们城里人就是讲究，那我和弟兄们就不客气了，放心，等你们回来，我必定第一时间就开门。”

这话听着像是什么拿人手软的应和声，闻风却从他们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中，品出点别的意味，索性又给出一把白塔币。

这些钱，几乎够这群守卫吃香喝辣一个月。

这次守卫们的笑容终于真诚不少，领头那位重重拍了拍闻风的肩膀，咧着嘴道：

“好好好，学院出来的少爷就是阔绰。”

一句夸人的话，放在眼下这幅场景内，怎么听怎么奇怪，闻风压住火气，回到副驾驶，“砰”地一声拉上车门。

车窗外的笑声仍旧不止，那名守卫甚至贴上半开的车窗，冲孟予吹了个口哨：

“小向导，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咱们——”

不知瞧见什么，守卫的瞳孔猛地一缩，立即收敛表情，退后两步，声音颤颤：

“那什么，我的意思是，祝你们任务顺利。”

防御屏在此时开启，维利塔单手转动方向盘，猛踩油门，带着队友飞驰而去。

皮卡扬起的灰尘覆了守卫满脸，他在原地无声啐骂好几句，才沉脸回到岗位，正数钱的几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随口道：

“大哥要是看他们不顺眼，回来的时候挡个一天半天的，叫那些少爷小姐尝尝被隔在白塔外的滋味。”

“那个向导，头上戴的发卡是蔷薇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