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星之网(6)

“二叔？”少女看到凌思危的反常，不解地问道。

凌思危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对不住，自在，我们继续闲聊。”

那少女姓周，小名自在。这么有个性的小名是她在成年礼的时候给自己取的。而她在宗室的碟谱里的大名则是整个王朝都如雷贯耳的——周萧煜。正是当朝陛下周晟和皇后萧胜雪的小公主。

这边凌思危没说话，但周自在何其机灵，立刻从自家二叔羞赧的神色中猜出二叔对那两个男子之一有意。

“二叔，我和你心上人的花笺颜色一样哦。”

“好你个自在，在说什么？”凌思危被看破了心事，有些尴尬。

周自在倒是不管不顾，推理起来：“二叔你一身衣服不是纯黑纯白就是纯灰的，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一件带湖蓝色袖子的衣服，而且这袖口布料的材质根本不是家里常用的贡品，而是江南的锦缎，真心反常。而刚才走过去的两个男子，一个穿着都城学子的常见款式，看着气质也一般，庸脂俗粉。另一个，全身的衣料，正是江南产区的，而他刚好又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服。”

“这你都能看出来？”凌思危轻叹道：“我们花笺颜色相同不假，可在场同色的花笺那么多，我们也未必能凑一起。”

“那还不简单，我去帮你看看，你瞧好吧。”周自在眨眨眼，叫来人吩咐了几句，下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回来，在周自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自在惊呼：“换啦”？

看到下人点点头。

周自在打开自己手里的粉色花笺，上面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又看到凌思危手里的米黄色花笺书写的是一句生僻的七言诗，笑得前仰后合。

在凌思危探究的表情中，周自在把自己手里的粉色花笺拍在凌思危手里，又拿走了凌思危的米色花笺，叹道：“二叔，你和你那心上人是真有缘，我服了。”

第五章合奏

齐春白还在小花园里兴致高涨地欣赏各路青年才俊。

而顾星迢只是兴致缺缺地走在一旁，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和凌思危的短短几秒照面里，他已经经历了惊鸿一眼的心动、自惭形秽的卑微和自觉无望的失落。如今顾星迢心里只剩下难以言说的不配和悲伤了。

齐春白倒是心大的，拉着顾星迢四处闲逛，又絮叨着自己能不能和凌思危凑上一对儿花笺。

“凌思危身边已经有贵女陪伴了，如果真的和他凑成一对花笺，表演节目时被凌思危厌弃，岂不更是自惭形秽？”顾星迢闷闷地问齐春白。

齐春白倒是不这么想：“凌思危看不上我，我就也看不上他不就好了？燕城这么多青年才俊，找个可人的一点都不难啊……”

顾星迢听到齐春白这么理直气壮的话，又自责于自己的不洒脱，更自卑了。

顾星迢被齐春白拉着，浑浑噩噩地在小花园里走了一路，赏景、闲逛、认识人，原本的心事被暂且抛在脑后。

这时原本热闹的小花园里一阵骚动，人们纷纷说着“来了”。顾星迢这才稍微回过神，看到原本分发花笺的婆子被众人围拢在中央。

“……老朽这里有诸位花笺中的所有诗句，一会儿还请念到诗句的两位共同表演一个节目。但我们准备的花笺并未分完，因此没有凑成一对的诸位公子佳人也请勿气馁，可以选择放弃表演或者自己表演。”

众人纷纷期待起来。

婆子笑着念诗，公子贵女们也随着念到自己的花笺而离席表演。人们或是玩得尽兴、或是眉目传情、或是礼貌客套，但都各自拿出了不错的本领。

齐春白花笺和一位武将青年的凑成了一对，两个人短暂商议后，齐春白作诗、那位青年根据诗文内容舞剑，换来了满堂喝彩。节目演完，两个人又下场交换了名帖，不知道去哪私聊了。

过一会儿，婆子点起一句诗，周自在起身，换来人群中的一阵“是她”的惊呼。周自在看无人和自己一对儿，倒也无所谓，折树枝为剑给大家表演了一套剑法。这动作潇洒大气，遒劲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段真功夫自然换来大家的满场喝彩。

顾星迢在人群中跟着鼓掌，想到凌思危和她在凉亭里怡然自得的样子，撇撇嘴，忍不住落了泪。

人群并不在意顾星迢的悲欢，兀自沉浸在大家表演的热闹中。顾星迢擦干了眼泪，眼神茫然地发着呆，愈发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又是一个节目结束，婆子大声念着诗句。

“到我们了。”

身侧一声轻唤打断了顾星迢的胡思乱想，他一回头，赫然发现凌思危坐在离自己不过几尺的位置上。

顾星迢眼神慌乱极了，涨红了脸确认自己的花笺，又看了看凌思危递过来的花笺，反复确认几遍，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就是婆子念的对句。

顾星迢僵在当场。

犹豫了片刻，躲是躲不过了，顾星迢眼睛一闭、心一横，也顾不得和凌思危一起，拨开人群就走向了正中央。

凌思危高大的身影紧随其后，走到顾星迢身侧，眼神仿佛粘在了顾星迢身上。

第六章第三次见面

“两位公子请先自报家门，再说要表演什么节目。”婆子一脸八卦地问眼前的两个人。

“顾星迢。”

“凌思危。”

顾星迢只听到人群中压抑不住的惊呼，想必是凌思危的名气惊动了在场的众人。

“凌家主，我想弹琴，家主可愿意合奏？”既然躲不过，不如就大大方方表演完，想明白这件事后，顾星迢原本攥着的拳头松开了，轻声问眼前的凌思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