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想要什么都会搞到手(154)+番外
“事后孟大人问清了事情原委,二话不说便下令将这周公子押进牢里监禁了七日,谁来都不好使。”
谢玄奚挑了挑眉:“那周老爷就没做什么?”
孟惟清一无背景,二无根基,一个初来乍到的知县,能压得倒临襄的地头蛇?
“周老爷本也生气,可看着儿子关了七天大牢,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老实了,自然也就不生气了,不仅不气,还万分感谢孟大人铁面无私!”
那人说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外乡人吧?凡是临襄本地的,谁不知孟大人这些事情?你一个外乡人,打听孟大人的事这么详细做什么?不会是想带他走吧?”
他可是听说了,临襄来了个大官,要将孟大人带去定京做官呢。
不待谢玄奚开口,他顿时冷下脸来,匆匆离去了。
谢玄奚转头又去寻了个路人问:“为何孟大人每日都要上街来?也不见他买什么东西。”
这人却不似先前那人有防备,笑呵呵道:“孟大人就是咱们临襄百姓的定海神针啊,有他三不五时上街巡查,那些地痞流氓自然不敢生事。不过也是近几年光景才好些,像孟大人初来之时,但凡巡街,身后还得带一班捕快,随时准备抓那些滋事扰民的混球呢。”
谢玄奚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走远的孟惟清,转身回了县衙。
当天夜里,谢玄奚在客房里用过饭后,便去到了孟惟清书房里。
他书房中陈设简单,不过一扇屏风,一幅挂画,一架书橱,长条几案上用青蓝色瓷瓶供着一把红果,两枝青松,并一枝白兰。
孟惟清正在房中写字,见着他来,顿时不着痕迹地将纸上的字掩住,笑道:“谢大人怎么来了?可是下人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谢玄奚微微一笑:“我早该来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孟大人书房布置倒是清雅。”
孟惟清掂量着他话里的意思,好半晌才挤着眼睛笑着说:“装装样子而已,若是可以,下官倒真想摆上些黄白之物,可惜临襄终究不比定京富庶……”
他把握着话里的尺度,活脱脱一个贪财求富的小人。
谢玄奚去到他身前,将翻卷起来的宣纸展开,缓声念起纸上的联句:“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①孟大人,好字,好联,好风骨啊。”
寒夜里冷风从未关严的门外吹进来,屋中烛火轻晃,孟惟清的眉头一跳,不敢接话。
他不说话,谢玄奚便紧盯着他,眉眼微沉着开口:“我此来临襄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今夜你我二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来意,想必孟大人早已知晓。”
孟惟清低着头坐下,看着宣纸上方写就的联句。这些年来临襄找他的人也不少,有人慕他清名,也有人是奉主之名,前者因他装出来的一副阿谀求财模样退避三舍,后者因他不识时务大感受辱,于是愤而远走。
谢玄奚看起来和他们好像没什么不同,他在临襄滞留半月之久,但却从不向下人官吏打听他的事……他还以为谢玄奚也只是借口拖延时间,但实则没再考虑他,于是便也同往常一样,处理公务,查案巡街。
却没想到他今日忽然旧事重提。
孟惟清垂下眼:“我的态度,想必谢大人也看在眼里。”
“是,”谢玄奚颔首,“只是孟大人既然心系百姓,更该往高处去。偏安一隅固然风调雨顺,然而他日倘有落石滚滚,若无孟大人这般人物,谁又能护得雀枣相安?”
“只怕高处不胜寒。”孟惟清笑道,“你们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格局,可我只是个小人物,谢大人实是高估我了。落石滚滚……”他低叹一声,“我已见过不少同侪前辈,妄想登高,却有心无命,最后的下场,与那高山险峰上一块落石,又有什么区别。”
室内烛火昏暗,孟惟清面上也显现出孤寂落寞的神色。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高中进士,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这些年宦海沉浮,他的野心也渐渐磨得干净了,如今最大的希望,也不过就是做好这一方父母官,让穷人能吃饱饭,好人不受冤屈。
谢玄奚端详着他的神情,语气淡淡:“也罢,你既不愿,我也不强求。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你,也会是旁人。”
他说完,便要起身往外走,临出门时,却忽然听身后之人急声问道:“倘若我去了定京,从此我是否便算是你们崔谢一系的官员?”
谢玄奚想起苍叙此前查到的一桩事,迟雁声死讯传至临襄时,孟惟清戴了七日孝。
他转过头,认真看向他:“什么党系,当真重要吗?举凡利国利民,世家清流,虽异质亦当同心。”
孟惟清听罢,失神许久。
这天夜里,县衙里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翌日一早,孟惟清找到在马厩的谢玄奚:“我跟你去定京。”
谢玄奚牵着马出来,唤了一声苍叙,“你护送孟大人进京。”
他说完,便牵着马出了县衙,而后自南往北,一路疾驰。
孟惟清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走了,好半晌,才看向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下来的侍卫小哥:“你家大人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