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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往事(155)

作者: 福袋党 阅读记录

好一会儿过去,里诺侯爵才说道:“您这么一说,我倒也听过一些类似的传闻。”

“你早就知道?”即使是乌尔里克,此刻也不免有些恼怒,“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知会我们?”

“只不过是一些小道消息罢了,乌尔里克大人,这世上有无数真真假假的传闻,若我都一一汇报,诸位以后就该住在议政厅了。”对方微微一笑,“当然了,我也承认自己的失职。可如果德西莫斯殿下的的确确还活着,整件事就会变得既简单又复杂。”

“何意?”

“若德西莫斯殿下登基为王,照理说身为旧王遗孀的英格丽王后也不会有好下场,可既然希瑟·凯洛公爵选择拥立他,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协议会保证英格丽王后不受任何影响。”

“也就是说,德西莫斯殿下大概率会迎娶英格丽王后。”文琴佐侯爵说,“至于西塞罗殿下……倒是难说,毕竟王后陛下还很年轻。对凯洛公爵而言,最后只要是自己的侄子继承王位就行了。”

“你是说……”

“等等!”胡德侯爵愕然道,“你们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吗?阿利斯特陛下是先王钦定的继承人,即便对方是德西莫斯王子,这也无疑是篡夺王位!”

“我们可没发表什么立场,乔治大人。”里诺侯爵意味深长地回答,“但想必您也不得不承认,一场宫廷政变总比一场真正的战争要好。”

“可这些消息真假难辨。”凯尔圣学士忧虑道,“我们该如何确认德西莫斯殿下还活着呢?”

“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们也需要尽快向陛下汇报此事。”乌尔里克叹了口气,“通知比洛克西,让他立刻到议政厅来。”

片刻后,一名棕发碧眼的年轻人——比洛克西,国王的御用秘书推门而入:“各位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利斯特陛下在哪里?我等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陛下商议。”

“陛下正在夏丽仙宫陪伴玛丽昂夫人。”可能是受议政厅内气氛压抑的影响,比洛克西的声音也比往常轻了不少,“另外,陛下勒令任何人不得在玛丽昂夫人顺利产下孩子前打扰他。”

乌尔里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冷静,作为国王的首席大臣,他必须冷静下来:“至少告诉陛下,这段时间必须严格限制英格丽王后的行动,千万不能让她离开王宫。”

“噢,关于这个……”对方的神情充满了不安,“恐怕已经晚了。”

闻言,席间至少有一半的大臣面色煞白:“什么?!”

“王后陛下她……”比洛克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昨天下午就已经出发去蒙哈榭庄园了。”

第67章

英格丽是在傍晚抵达庄园的。

身为一国王后,她没有仪仗队,没有仆从环绕,也没有乘坐象征王室的金銮车,只有一辆不起眼的、中等规格的普通马车,随行骑士不过一位——正当希瑟以为她成功以自由身从王宫里逃出来的时候,克丽丝多·里诺,王后的宫廷侍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噢……看来还有一根没能摆脱的小尾巴。

当英格丽下车的时候,克莱蒙梭爵士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而他注视英格丽的眼神……真不敢相信她当初居然毫无察觉,克莱蒙梭显然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姐姐,他的目光随着她一寸寸地向前挪,仅仅是英格丽的一个浅笑就能令他感到幸福。瑟里不止一次说过她在关乎家人的事情上总是表现得很盲目,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知灼见。

“王后陛下。”希瑟正要屈膝行礼,但英格丽硬是拽着她,不许她跪下——她的力气和以前一样大,希瑟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

“别叫得这么生分。”英格丽给了她一个贴面吻, “又不是在王宫里,叫我英格丽。”

“陛下。”克丽丝多用不响也不轻的声音提醒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何必那么拘谨呢?亲爱的克丽茜,这里是蒙哈榭庄园,而希瑟是我的妹妹。”英格丽微笑着回答,“让那些规矩留到明天再说吧,今晚我只想享受有家人陪伴的时光。”

“如您所说,陛下,这里是蒙哈榭庄园,不是北境。”克丽丝多坚持道,“在南方, 贵族们更注重秩序和礼节。我理解您的思乡之情,但作为您的宫廷侍女,我实在不忍看到您在蒙哈榭伯爵的宴会上表现出任何鄙陋野蛮的北方习气。”

看来她在这四年里没什么长进,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英格丽有意引导的结果——希瑟见过她的父亲沃斯派特·里诺侯爵,一个典型的投机者,平生最擅长的就是看人眼色、见风使舵,而他的女儿却是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小姑娘,血脉可真是一门玄妙的学问。

“注意你的措辞,克丽丝多小姐。”克莱蒙梭爵士面露不悦之色,“这可不是一名侍奉者应该对自己的女主人说的话。”

克丽丝多看起来有些受伤,同时,这种失意似乎加剧了她对英格丽的不满:“我只是担心王后陛下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损王家颜面!陛下好不容易在王都的熏陶下有了几分真正的贵族风范,若是在这里待久了,又流露出往日北境人的粗鲁……”

“请别这样,克丽丝多小姐。”希瑟柔声道,“你再这么说下去,我真怕自己忍不住砍下你的脑袋。”

对方霎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希瑟。”英格丽拍了拍她的手背,神情苦恼又喜爱,“别开这种玩笑——看啊,你把克丽茜可爱的小脸都吓白了。”

“抱歉,克丽丝多小姐,看来我的玩笑太过了……又或者我没有?”她玩味地说道,“毕竟我腰间的佩剑看着不像是装饰品,对么?而且我是粗鲁的北境人,浑身流露出鄙陋野蛮的北方习气,随手杀掉一个满嘴都是难听话的小姑娘,用她的头颅当酒杯,好像也不值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