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遁后追悔莫及(103)
她没有挣脱闻祁的手,闻祁却抓得更紧了,生怕她反悔一般。
时榆一愣,隐隐间,她感觉闻祁的手似在轻轻颤抖。
行到河边后,闻祁才放开她的手,转身将兔子灯递给她,目光深深注视着她:“阿榆,兔子灯我找回来了,你再给我一次保护她的机会,好不好?”
千灯映照下,闻祁面含微笑,静静注视着她,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
不,这明明是当初阿初在云来镇花灯下,望着她的目光。
周遭欢声笑语褪去,闻祁的心跳在等待中砰砰作响。
曾今,他也这般赤诚地想要守护这个女人,但那时他像个废物一样只能坐在轮椅上,就算目睹时榆被人调戏,他也只能躲在门后咬牙切齿。
哪怕被人找上门来欺辱,他也只能匍匐在别人的脚底下无能无力。
所以恢复记忆后,他一度厌恶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连带着厌恶那个废物一样的阿初所珍视的一切。
每当看到时榆这张脸,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懦弱无能的阿初,似乎只有将阿初忘记,他才能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上,才能忘记那段不堪的过去。
他高高在上的决定时榆的命运,一心只想将时榆留在身边。
却从未去想自己为何一心想要将时榆留在身边,潜意识里以为那是阿初的执念。
直到那次以为时榆命丧黄泉,突然间,他连活下去的底气,都似乎跟着时榆一起离开了,他才知道,原来想留住时榆,想和她永远在一起,是他自己的执念。
时榆,远比他想象的更重要。
他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的后果。
时榆看着兔子灯,迟疑未接。
闻祁紧张地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附近的桥头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
“你们说太子殿下为何迟迟不肯选妃?”
二人齐齐一震。
时榆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衣着华美的少女,正从对面的桥头头走过来,一面含笑议论着什么。
似见桥上无人,她们并未刻意放低声音,时榆很快听清楚她们是在谈论闻祁。
随着她们走上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清楚。
其中一女子道:“你们忘了,太子殿下原是被陛下赐过婚的,只是那谭家女妒心大发,还没过门就对太子的爱妾下手,导致那爱妾溺水身亡。”
黄衣女子抢言道:“这个我也知道,据说太子一怒之下竟将谭家女下了大牢,紧接着谭家攀附逆党,意图造反,被太子以雷霆手段抄家灭了满门。”
绿衣女子感叹道:“啧啧,也不知道太子的那名爱妾是何等模样,竟然迷得太子殿下五迷三道的。”
黄衣女子道:“估摸着是狐精转世,不然哪来的大的本事,能迷得素来贤名的太子殿下神魂颠倒。”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
时榆他们就站在桥后的阴影里,一时不查很难注意到他们。
她心里想着谭玉秋竟因她的“死”被闻祁灭了满门的事情,一抬头,正好瞧见闻祁脸色阴沉地盯着桥头那几个追闹的女子。
她突然伸手,一把抓过闻祁手中的兔子灯。
闻祁回过神,低头看她。
时榆不想因为一次偷听,牵连到那几个无辜的女子,便拉着闻祁的手就走,想要走远一点。
闻祁任由时榆拉着他挤入人群,目光紧盯着时榆握着兔子灯的手。
片刻后,他抬手不由得扶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明显感觉疼痛在减弱。
景和二十八年春,崇帝闻擎安驾崩,太子闻祁登基称帝,年号泰安。
次日,一道立后圣旨,被内务府恭恭敬敬送到时榆面前。
时榆以为自己在做梦,反复问宣旨的公公是不是弄错了,那公公眉开眼笑的再三保证,是陛下亲自拟的圣旨,不会有错。
与此同时,勤政殿里吵得不可开交,皆是不同意闻祁立一个村野孤女为后。
闻祁待他们吵完,冷声询问不立时榆,那该立谁为后?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人人脸上显现跃跃欲试之色,都想推荐自家女儿或与自家裙带相连之女。
闻祁却道:“想必各位爱卿也听说过,谭家是因何而灭的?”
众臣闻言,齐齐色变。
当初谭家女儿还未过门就对慎王爱妾下手,导致那名爱妾命丧湖底。慎王完全不顾赐婚之名,将谭玉秋丢进大牢。后来没过多久,谭家参与谋逆之争,被陛下下旨抄家灭门。
彼时陛下已病重,旨意定然是还是慎王的闻祁下的。
他在还是王爷时,就能将位高权重的左丞相拉下马,何况如今身居九五之尊。
听说他要立的这个时榆,便是当初没死成的爱妾,若是谁再敢拦下去,下场可想而知。
最后,自是以朝臣们齐齐恭贺陛下立后告一段落。
时榆的寝宫摆满了册封皇后仪式之物。
时榆坐在宝座上,手里捏着立后的圣旨发着呆,犹自不肯相信闻祁竟然会立她为皇后。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闻祁同意,朝中那些大臣也不会同意,天下百姓也不会同意,她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野孤女贵为一国之母的。
正兀自质疑中,门外一阵窸窣声,时榆抬眸望去,只见一道明黄身影踏进殿内。
时榆一惊,忙起身,刚要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