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开裂,木质的椅子也被虫子蛀出了许多孔。
好多椅子也坏掉了,乍看像是珠串项链中间掉了几颗珠子。
孙捡恩忽然说:“不知道妈妈有没有来过这里。”
卢椋:“可惜村小已经废弃了,不然还能问问学校。”
“但我们还可以找找当年的老师。”
孙捡恩:“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头一次感觉到时间在身后的紧追不舍。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卢椋带着孙捡恩在老电影院内部转悠了一圈。
手机手电筒的光照不清室内斑驳的海报,如果一个人来肯定发毛,这里像什么陈年密室。
“刚才是谁说永远的。”
卢椋找了张还算干净的凳子又用随身的纸巾擦了擦,和孙捡恩坐在了二排的边上。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荧幕的位置。
幕布早就坏掉了。
村子里的人改成了一个木台,深夜没有电灯,侧边窗户有路灯和月光照进来。
孙捡恩依然握着卢椋的手,她微微闭上眼,听着夜晚的杂声,靠在卢椋的肩头。
卢椋说着她接下来的安排,孙捡恩忽然说:“我想到了。”
这句话太突然,卢椋错愕地问:“想到什么了?”
孙捡恩松开她的手往前面走,“开场动作。”
卢椋怔怔地看着被孙捡恩挣开的手,笑容像是湖水的涟漪,越来越大。
她没有提醒心血来潮的孙捡恩。
在破败的村电影院看孙捡恩站在漏风窗户洒进的月光下起舞。
不是正式的舞台,舞步也不确定,只是试探。
孙捡恩却像变了一个人。
卢椋靠着椅背,能容纳百人的村电影院只有她一个观众。
山间吹风,月光照影,刚才跑开的小猫好奇地走进来看两个人类。
卢椋满眼欣赏,像是在看稀世珍宝。
等孙捡恩下来问她怎么样,卢师傅却不回答,晃了晃手,略带调笑——
“小恩,是你先松手的。”
“那是我的十分钟吗?”
第46章 第四十六块碑
直到车开回家, 孙捡恩还是很激动。
明明提出心猿意马要求的是她,一路上沉浸在自己原创编舞的要以什么形式呈现的还是她。
等孙捡恩回过神来,发现卢椋已经洗完澡先去睡觉了。
卢师傅在微信上给她留言:我今天严重缺少睡眠, 明天见,十分钟的小恩。
孙捡恩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好像无论是她还是卢椋松手,十分钟都不是惩罚, 而是奖励。
孙捡恩后知后觉,第二天醒来, 问卢椋:“现在做吗?”
卢椋的工作时间弹性,自己又是厂子的老板, 不讲究正儿八经的打卡, 偶尔迟到也不算什么。
员工除非大工程赶工, 一般是有双休的, 她却没有。
用奶奶的话说,她简直和石头融为一体,老婆都可以是石头做的。
这点孙捡恩反驳, 说我不是石头做的。
她并不因为恋爱不好意思。
偶尔跟着奶奶摆摊,总是询问卢椋小时候的事。
这种理直气壮的回应连活了一把年纪的老太太都不知道怎么反驳,过了一会笑开。
回一句那我们小椋也算美梦成真了, 小时候天天做梦和仙女永远在一起呢。
结果仙女表面清纯,早上起来就催卢椋履行诺言。
卢师傅险些咽下好大口牙膏沫, “做什么,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孙捡恩:“白日宣淫也是一种幸福啊。”
她眨着眼, 如果不是不知道她的秉性, 卢椋真怀疑她是什么情场高手。
但没办法, 孙捡恩天生的。
不能说不知羞耻,更像是理所当然。
卢椋只好点头, “行吧,十分钟。”
完成一个订单的卢椋也想休息休息,最近厂里的排单陆续完成。
年底更多要做的是催债,这也有专门负责的人员,实在催不上才来找卢椋。
孙捡恩:“十分钟后呢?”
她就倚着门,看着卢椋秋冬睡衣没扣好的领口。
昨晚卢椋骤起的心跳似乎还残存在孙捡恩的掌心,“你要是超时了,就再追加十分钟。”
卢椋漱了口,粗糙地擦去牙膏沫,心想这到底算什么惩罚。
孙捡恩南下给妈妈修坟不忘完成制定的恋爱任务,嘴上说着不想跳舞,鞋子和练功服倒是都带上了,不少常服是新买的。
现在卢椋的洗漱台都堆了不少孙捡恩的洗护用品,卢椋随便拿一瓶,没一个字认识的。
石雕师傅不太在意这些,化妆品买了能放到过期,扔掉又可惜,集中某段时间用掉,还被厂里的员工说偷偷恋爱了。
家里的练舞室也装了有段时间了,卢师傅完全没空看女朋友练习。
孙捡恩的练功服她只在收衣服的时候见过,似乎有好几套,和她模糊印象里的不同。
她今天穿的是淡紫色的一字肩上衣,阔腿裤看着像裙子,垂下来遮住舞蹈鞋。
就算不学舞蹈,第一眼看也猜得出孙捡恩是具体哪个舞种的。
这么温柔的色系,说出的话比裤子的颜色还黄,卢椋颔首,佯装镇定,心里也腹诽谈恋爱还是这种呼叫式的吗?
没地方问。
问蓝迁绝对会被耻笑。
剩下的单身人士已经厌烦了做恋爱朋友的顾问,卢椋也不忍心雪上加霜。
她擦了擦脸,“那你要先洗个澡吗?”
孙捡恩变了脸色,“我现在身上有味道吗?”
她比卢椋早起一个多小时,从拉伸到正式练舞也有将近四十分钟,练功服上衣打的松紧结也松松垮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