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为全员白月光(170)
只有这样,他才能停止患得患失,不再做云青岫羽化仙逝的噩梦。
*
深秋时,慢悠悠的马车终于抵达皇城。
城门处停着皇家仪仗,太子率两侧百官,都是来迎国师回京的。
他们都已听闻国师所寻之人已找到,都悄悄打量着缓缓停下的马车。
车帘挑开,裴宥川率先下车,并朝车上伸手。
众人先看见一只素白的手,随后走出位乌发鹤氅的女子,北地凛冽的风一吹,更有仙人之姿。
但是……为什么国师的师尊竟是位年轻女子?应该是位鹤发童颜的仙人才对啊。
而且他们的手为什么牵了就没放开?
有一人声音压得很低:“你觉不觉得,国师大人和这位仙师不像师徒,倒像是……”
还未说完,一道毫无温度的视线刺来。
第80章 “想要你。”
回皇城当日, 恰逢皇帝寿辰。
太子出城相迎,正是为了请两人入宫赴宴,对这份差事, 他心里没底。
毕竟, 国师向来不赴任何宴席,连上朝议事也鲜少参与。
出乎意料的,国师答应了, 还与他的师尊一同出席。
宫灯千盏,照得殿内亮如白昼, 流水般的珍宝送到皇帝面前,都比不上裴宥川从乾坤袋随意拿出的灵丹。
皇帝对能延年益寿的灵丹视若珍宝, 将裴宥川和云青岫夸了又夸,不断赞美两人师徒情深。
底下百官自然要跟着应和, 溢美之词不要钱般往外倒。
酒过三巡,殿内歌舞升平, 气氛和乐松快。
有官员偷眼打量这对师徒, 窃窃私语不绝。
“国师与仙师看起来感情甚笃,好像有些……”
“你也看出来了?不瞒你说, 我也如此觉得。”
“嘘,两位大人,子虚乌有的事, 千万慎言!”
这样的低声交谈, 自然瞒不过修士的耳朵。裴宥川唇边噙着笑, 从容替云青岫布菜:“这道清蒸鲈鱼御厨做得不错, 师尊尝尝。”
云青岫哪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执箸吃下,好笑道:“幼稚。”
像得了心爱之物的孩童, 非要在众人面前炫耀才满意。
自那日大宴后,皇城里的人都知道,国师要找的人找到了,是他的师尊。
两人定居在国师府,因天气渐冷,云青岫深居简出。
秦良回皇城,奉裴宥川的命令捎带了阿雪。
数月不见,阿雪黏她黏得很,整日像围脖窝在她颈上。
裴宥川早已向皇帝告假,不上朝亦不理事,将捉妖司扔给另外两位副使打理,并下令搜索天下奇珍与各种灵药。
捉妖司的天师隔三差五登门,送上搜罗得来之物。
它们大多被裴宥川熬制成药,接连不断送到云青岫手中。
从深秋到入冬,云青岫住的屋子浸满了清苦气味。
她很清楚,裴宥川想在入冬前修补她的灵脉,免受寒症之苦。
天气愈发冷,阴云重重,像随时要落雪,国师府内的莲池已结了薄冰。
屋内很早便燃了地龙,梅枝斜插在素白瓷瓶,姿态攲斜,香气清冽浅淡。
云青岫倚着长榻,窝在毛茸茸的披风里,只伸出一只手,双指拈白子落下。
棋子为玉石所制,落下时音色清亮。
棋盘上黑子白子连成串,交错纵横。
阿雪窝在云青岫怀中,睡得在打小呼噜,像团暖烘烘的毛球。
裴宥川端详棋局片刻,落下一枚黑子,唇角微翘。
“师尊,你输了。”
黑子截断白子去路,连成一线。
云青岫无奈叹气:“你学得倒是快。”
冬日漫长且无聊,或许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汤药起作用,今年入冬,灵脉隐隐作痛,但寒症没犯。
凡洲没有玉简可以刷,话本也看腻了。她一时兴起,教裴宥川下五子棋,并许诺三局之内他能胜,便答应他一件事。
输了两局后,他迅速掌握玩法,胜了最后一局。
裴宥川托着脸,笑盈盈问:“师尊说答应我一件事,什么都可以?”
屋内太热,他只随意披了件玄色鎏金外衫,长发用殷红发带松散束着,垂到肩上,发尾又扫过衣襟。
长发里还藏了条歪歪斜斜的辫子,是云青岫今早为他束发时加的。
这是云青岫第一次见他穿得散漫随意。
无论是从前为师徒时,还是后来同床共枕,只要出现在她面前,他都像精心打扮过。
直到最近,他才像真的放松下来,偶尔露出从前未见过的一面。
云青岫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一时有些出神。
见她久久不答,裴宥川挑眉:“师尊看着我做什么,想反悔?”
云青岫回神:“没有。你说吧,想要什么?”
“我想要……”
窗外北风凛冽,隐隐卷来府内侍者低呼,似乎是在说下雪了。
裴宥川瞬间截住话头,紧盯云青岫,“寒症有没有发作?”
灵脉依旧无时无刻在隐隐作痛,这样的痛云青岫早已习惯,浅笑道:“没有,一切如常。”
她推开一点窗,寒风与飘雪扑入,果然是下雪了。
窗户闭合,室内再次如同暖春。
一回头,正好对上那双看来的黑沉眼眸。
“师尊没有任何不适?”
“真的没有。你刚刚说想要……”
“你。”裴宥川忽然打断,咬字清晰,“想要师尊。”
过于灼热直白的视线烫得云青岫后背发麻。
裴宥川单手撑在棋局上,棋子被搅乱,有几颗落在地面,叮当作响,惊得云青岫怀中的阿雪茫然抬起头。他俯身捏起阿雪后颈,在对方挣扎之前,已用术法让它再次睡过去,然后随手丢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