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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笼(69)

作者: 人面烂桃花 阅读记录

“殿下要是累了,就先行回去,几位公子不是也跟着来了?你回帐中同他们饮酒作画更快活一点。”

“什么快活的事干多了也烦,和你逛逛倒更爽利些。再说,我怎么就不善射呢?”

她搭箭,试了又试,还是失败。

江清漪道:“承认不擅长,也不是什么耻辱的事。再者公主书画双绝,世间无人能及,又何必逞武夫之勇。”

林恪听到这才高兴一点,扔了弓同她信马闲逛。

快到猎场尽头,人略少一些的地方,她倾诉道:“我心里难受,月满。你说我比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差在哪?从前我们姊妹几个,皇祖母似乎待我要更好些,可我知道,她不过是敷衍着随便夸赞几句,纵然我是她的亲孙女,可要说看重,实则还不如你和姓萧的。”

江清漪看了她一眼,道:“殿下,我实在不懂。”

林恪问:“不懂什么?”

“您与成玉殿下,本就不是一类人,为何与她去比?”

林恪默了半晌,才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我连与她比的资格都没有?”

江清漪绝无此意,可半点儿也不解释,还是一副温文到卑下的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恪独自郁结,又等不到人安慰,心里更是窝火。

“上次宫宴上,她那把破琴坏了,还赖到我身上,难不成我就是那种暗中作祟的阴谋小人?!是了,她出身青海徐氏,我外祖不过皇商出身,她自然瞧不上我。”

江清漪虽凉薄,可也看不得她越说越不像话。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再说皇商又如何,太后原本也是皇商出身。”她拿出平生仅有的耐心,“您只是不懂娘娘的心思,即便崇拜,也不意味了解。娘娘心有鸿鹄之志,自然要重用那些机巧之人。殿下清扬浪漫,自不必沾手这些俗事,累累案牍劳心伤神,您也不会感兴趣。”

林恪甩着马鞭,哼着:“…我不懂,你懂。”

她掉头往回走,说:“月满,别说是太后了,便是你,我也闹不懂。”

江清漪只垂着眼。

林恪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可有敬重的人,喜爱的人?我是你的朋友吗?”

“你同旁人说话,不过是一具形骸留在这世间,你生着七窍玲珑心,稍稍用点心思便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可你哄过谁吗?”她叹了口气,向仍旧留在原地的江清漪招手,“我虽不涉官场之事,可单用威逼利诱的法门,终是不能长久。你办事却无外乎如此,月满,我担心你。”

**

林忱刚进猎场,便听见后边呼呼喝喝的一阵响。

派人去问,才知是皇帝要亲临猎场,射几只猎物来孝敬太后。

孝不孝敬的不好说,平白无故来这么一遭,萧冉必是要着人去探问清楚的。

她平素和锦衣卫也打过不少交道,当下便遣人去叫。

来的是竹秀,他跟在队伍后打杂,正好清闲无事。

“呦,又是你呀。”萧冉转过马头,很熟捻似的,“咱们也算熟人了,帮我个忙,去那边盯着些,每个时辰来报我一回,没什么大事,你也不必躲着藏着,大方一些。”

竹秀指了指,问:“陛下?可太后不是已经派了人去…”

萧冉笑道:“你怎么这样傻气,太后派人是去保护陛下的,我叫你只是我自己好奇。”

竹秀走后,林忱问:“你向来是这么费心么?”

萧冉道:“不然可怎么办?我不聪明,要是再不上赶着些通些消息,岂不是很被动。”

一个时辰后,竹秀回来,报道:“陛下正在射猎,不过箭法不精,到现在还没射中呢。”

萧冉问:“还有别的呢?”

竹秀摸了摸脑袋,绞尽脑汁,说:“用掉了三十二支箭。”

萧冉哭笑不得,叫他换个人过去盯着。

竹秀临走,一拍脑门:“临走时,仿佛看到陛下和一个骑马的女子聊起来了,不过没听到几句话,想着时辰到了,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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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同魏家大小姐聊得很投机,哪怕对方有些刁蛮、轻浮,除了上京时兴的布料和胭脂再说不出什么有趣的话。

可她毕竟是魏家的嫡女,是施平好不容易安排的邂逅。

“天真热啊。”她骑射自然要穿得利落些,可方才还说冷,支使皇帝身边的婢女替她去取衣服,今儿又热起来。

皇帝还是很体贴,说:“一直骑马,日头又升起来,是该热了。”

他本该知情识趣些,可安慰了半天,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把身后那宫女打发走。

魏小姐不爽地向后睥睨了一眼,笑眯眯道:“每次出沐都要带冰的,不如这位姐姐去取些来。”

鸢儿正要答应,皇帝说:“虽是春日里了,可女孩子吃冰不是容易腹痛么?还是停下歇歇,一会儿便消汗了。”

魏小姐撒娇道:“怎么陛下这么心疼身边人,真是怜香惜玉得紧呢。”

皇帝只是笑,不说话。

两人僵持了半天,鸢儿小声道:“不过离开一会也无妨的。”

魏小姐皮笑肉不笑,说:“那就去吧,多拿些来,别在路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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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忱慢慢学会了拉缰,她控着这马,觉得比平时容易很多。

便问:“这马什么名儿?”

萧冉悄悄把玩她背后的头发,说:“哪有什么名,我可不是什么风雅之人,殿下按它的颜色叫就成了。”

说着叫了声“二黑快跑”,那马就真听话地哒哒小跑起来。

林忱可惜地抚着马鬃,回头望了望:“递消息的人看来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