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关系户奋斗记(17)
徐椒尴尬地杵在萧葳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萧葳俯下头,看着徐椒懵怔的神情,狠狠在她腰间一掐。
“你既然不想侍候,还当什么夫人呢。”
这话口气寻常,内容却似千钧一般砸到徐椒的心中,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想扭动腰身站起来,却发现腰间的桎梏挣脱不开。
她急急忙忙解释道:“妾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何姐姐贤良美丽,妾以为陛下会喜欢。若是陛下不喜欢,再挑几个。”
“谁说朕不喜欢她?”
萧葳拨开徐椒湿漉漉的头发,有些恶劣地将她往下压了压。
“朕要封她作美人,如何。”
徐椒一听,一下就和孔美人持平了,这是个好事,连忙点头,“好呀!”
萧葳的手愈发重了,痛得徐椒一个瑟缩。
萧葳又道:“你既与她相熟,朕便将她与你随居,如何。”
观海殿因为徐家九位皇后的彪炳战绩,导致此殿过于特殊,惯例是没有随居嫔妃的。换做其他人她或许介意,但何茵和她从小就相识,算是一起长大的。
如今跟她住在一起,也更好掌控,方便实施她的大计。
徐椒道:“好呀!”
萧葳狠狠掐住她,徐椒忍不住嘤咛一声,如黄莺啼谷,如酥山上淋着蜜的水晶樱桃,玲珑诱人。
“往后朕去观海殿幸她,你就在一侧侍奉,你也‘好呀’?”
这话说得颇为折辱,徐椒瞪着眼睛想要说些什么,萧葳却已俯身而下。
水声哗哗啦啦,暖室里芬芳无限,红烛摇曳着将二人的影子透在折屏上又落到地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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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椒昏昏沉沉息在朝云楼中,一夜癫狂又旖旎,比以往更甚。
兰樨进来轻声唤醒徐椒,徐椒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兰樨道:“过晌午了。”
徐椒霍然起身道:“怎么这么晚?陛下呢?”
兰樨笑着替她收拾妥当,“陛下今早出来吩咐我等不必吵醒娘子。”
记忆忽然浮现出来,昨晚从浴室到帷帐,而后······
她不敢再忆,赶忙换了话题,“何姐姐呢?”
兰樨道:“陛下似乎没有临幸。”
没有?徐椒噎着,可昨晚萧葳分明说钟意她,还要封她为美人。
徐椒道:“陛下有说给她分位的事情吗?”
兰樨摇摇头。
花露兑好的漱口水已备,徐椒饮过一口漱出,又拿青盐擦牙,再抿过花露漱去。
徐椒道:“去递个表吧,看陛下批不批。”
梳洗完毕用过饭,兰樨将宫中庶务捧来,徐椒身子还有些发虚,隶书花楷密密麻麻排如蚂蚁横行,糊得她眼中有些生疼。
索性她阖目让兰樨念着她听,又让彩萍代她写批复。
兰樨念道陈贵嫔辞册封礼这章,徐猛然睁开眼睛,一手劈过辞表一字一句地看过。
“这还真有趣,陛下册她为贵嫔时不说赐她册封礼。如今过去好几天了,又忽然下旨要给她册封礼。她嘛,倒是但辞不就。这份辞表写得也情真意切,她文笔什么时候那么好呢?”
兰樨道:“陈刺史送几个文书女官过去。”
“兵防为重,节省开支,以尽绵薄之力,真是贤惠。陛下既然准奏了,那就按陛下的意思来吧。”
徐椒想起什么,“她在方山苑住的是潇雨居吧?”
兰樨颔首。
徐椒站起身,长臂一挥,道:“我们去看看她去。”
方山苑不在金陵城中,而江乘县,依方山而构建,又引长江,其筑多钟简朴肃穆之阔,有先秦汉魏之遗风。
潇雨居是方山苑一处极为静雅的院落,离朝云楼有些偏远。徐椒弃了车辇,不唱礼,散步般地走着。
一路上,宫苑矮阔,天低云飞,棉花白絮一团一团,就这样高低错落,参差排列着,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那团软绵。
转到弯折之处,忽然听见几个小宫女小内监道:“还是陈贵嫔好,如今说要改制,给我们发铜串。那些斛米我们还需折换,以后就不怕兑钱折损了。”
另一侧年长一些道:“快别嚷嚷,八字没有一撇的事。贵嫔还要禀告夫人,由夫人裁决才是。谁知到底能不能成呢。”
兰樨听罢,有些恼意了,“斛米换铜串,斛米易得,铜串难求,国家在备仗,铜更是严格公算,哪可能这么给她们换。她提出这么个法子收买人心,也不管能不能成,回头夫人否决了,下头恨得自然是夫人。”
徐椒沉默不言,她听了片刻,只道:“宫人生活艰难,她能发现其中困处,也是善事。”
有善政,便能令人人心所向,这是个朴实的道理,也是天下正道。
不因人而废事,纵然她与陈贵嫔是竞争对手,但也不能否定此事。
徐椒想了想,忽然收回脚步,转身回去。
兰樨惊讶道:“娘子不去寻陈贵嫔了?”
徐椒道:“不去了。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出苑一趟。”
兰樨听完,吓了一跳,劝道:“我的娘子,我的祖宗,您不能这么老出宫禁啊。虽说您手里的有令牌,但哪有您这样频繁的。回头定然被参劾,您有什么,让奴婢们去办就罢了。”
从古到今,后妃刻意与宫外保持距离,纵然太后、皇后手中有令牌,也没有像徐椒这样,一有什么事情就出宫。
往前有太后在,徐椒出宫需向太后汇报,还收敛些。
如今太后去世,这怎么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徐椒听她这么说,明白她的意思,这世道对女人就是禁锢,她想想道:“那你便派人去金陵各处看看,斛米如何兑换的。公家也要问,黑市也要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