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关系户奋斗记(9)
“对弈?和谁对弈?和徐林?徐林有大才,陛下想收为己用?”
“陛下想收服徐林不假——”郭寿深深望着眼前一身横肉的向运。
良久才说:“向三郎,我可是看着过往的交情才提醒你,陛下和徐夫······咳咳徐家的事情,你少掺进去。”
大帐内,骁毅营的来使匆匆跪下。
“陛下,向将军让臣来向徐将军讨几名神医,未想陛下也在这儿,可否请陛下下旨,令神医奔赴我营。”
萧葳有些疑惑道:“什么神医?”
来使道:“徐将军这里几个伤营的兵士,突然好了许多,说是有半截子埋土的都能治活,周边几个营都传开了!说是徐将军这儿寻了神医!”
萧葳眉头微蹙。
徐林再一次被带回大帐,帐中这回却空无一人。
萧葳看着跪在下首被捆束着的徐林,缓缓道:“考功曹奏你在汝阴有善政,出则身先士卒,入则抚民修典。让你来这儿剿匪,倒是屈才了…”
徐林只道:“臣不敢。”
萧葳今日亦是着了甲,他抚着两片间穿套的络子,笑道:“你还是有怨气。”
徐林摇摇头,还是这副任君所诘的姿态。
“臣不敢。”
徐林的怨气萧葳是明白的。
他被恭怀太子拉去南兖州历练多年,当初兼个汝阴太守不过是为了攒些资历牌面。
倘若恭怀太子还在世,继承大统,将来南兖州刺史必然是徐林。
只可惜,当今南兖州刺史陈骅自寒门而出,又投在江夏王府多年,他与徐林不合,两边多有龃龉。
好好封疆大吏的苗子,这般左迁骁勇营干些杂活,谁都心中不痛快。
萧葳将络子理顺,看着他这副和徐椒颇为相似又迥然不同的面貌,感慨道:“你和你阿姐,还真是不一样。”
若是徐椒,必然一番慷慨陈词,表起忠心,顺便有理有据的告陈骅一状替自己报仇。
“徐子聪,你有才华,朕有时真替你可惜。”
徐林低下头,不肯再答。
良久,萧葳直起身,正色道:“听说你营中有神医,这几日妙手回春,康愈不少兵士。如此杏林好手,朕要替骁毅营借上一借。”
徐林迟疑道:“陛下……”
萧葳有些不悦,“你不愿意?”
徐林一拜:“不敢,只是这些人并非是臣的人,臣不敢擅作主意,擅揽功劳。”
萧葳好奇道:“徐小将军也有怕的人?”
“是阿姐带来的。”
第5章 朕凭什么饶恕你
徐椒焦急地在帐内跺步,与其说是她回自己帐子歇息,不如说她被软禁起来。
帐外尽是羽林郎,都在帐外眼观鼻鼻观心地杵着,只要她一掀开帐门,便叉起刀剑相拦。
徐椒深吸一口气,将袍服里的软甲卸掉,而后除去珠钗。
只着素衣,走到铜炉前,抹开淡绿的茶粉,以长柄勺勾出清露,兑进粉末中,缓缓筛搅,不消会儿,就见红漆木碗间盈盈浮玉。
突然兰樨从帐外跑进来,道:“夫人。”
徐椒闻声看过去,抓住她的手问:“怎么样。”
兰樨道:“不知道,只说是又喊二公子进去了。也不知道夫人这边,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徐椒将木碗重重搁在案上,她眼中带了丝寒意,“如今被他抓了把柄,恐怕是要夺了我的宫权。”
她起身走了几步,看了眼映在帷幕上的禁军身影。
用口型对着兰樨道:“钟璐走了吧,还有盗贼做的局,记得处理干净。”
兰樨点点头,方要再回些什么,却听帐外传来一阵请动静。
“夫人,陛下来了。”
帐子掀起,便带来一阵秋风,并着山野间鸟雀空幽鸣声,灌了进来。
徐椒衣衫单薄,忍不住瑟缩一下。
萧葳看着徐椒素面素衣,不动声色道:“你这又是什么,脱簪待罪?”
众人见状纷纷退下,独留徐椒下拜。
徐椒垂首,仿佛一只鹌鹑般,“陛下若要降罪,可否先容妾说几句。”
萧葳走过她,坐到四秤软榻上,余光方能瞥见她因垂首而露出的白嫩脖梗,纤细似天鹅长颈。
他就着徐椒案前的残茶一饮而尽,“你今日说了那么多,怎么还没完吗?”
兀然,他又有些好笑道:“你和徐林真是一对姐弟,他是说不出几个响,你倒是能滔滔不绝。”
徐椒重新将铜炉上的水吊子拿起,小心充进萧葳的碗中。
“阿弟从小就是那个脾气。”
萧葳看着沸腾的水注入黑木碗壁中,她发间的清香若有若无。
他眸色微暗,“你丢失的珠宝,朕让有司替你勘查。”
徐椒手里的水吊子捧得稳,她不慌不忙答道:“多谢陛下。”
她抿唇,“那陛下能不能不要怪罪阿弟。”
萧葳不答,只道:“朕一定替你追回。”
徐椒听了这话,手里一抖,险些要把汤水洒出。
一双温热的大掌忽然覆在她手背上,他将水吊子从她手中卸下,把她身子掰过来。
“骁勇营里的医女,是你的手笔吧。若我没猜错,便是你当日救下的那批。”
萧葳蕤抚摸着徐椒的青丝。
“恩。陛下,虽然医女入军中不合规矩,但将兵之法,多在变通。如今医师缺漏,让她们去也好弥补些。”
“妾听说,若打仗至绝境之时,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征用。其实,道理也是一样的。”
“您不能罚她们。若要怪罪——”
“就怪你是吧——”
萧葳掐住她的话头,接口道:“你这一桩桩一件件,担了多少了。朕怕不够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