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之外祭卫们念诵声不停,秦婵和燕曦在外各自引导祭铃变化,目光却都注视着屏风内里动静。
还魂蛊,唯一被引出的法子便是以血肉之躯相换,尤其血缘亲近最有可能施展成功。
偌大的宫殿内充斥着梵音幽铃,却全然遮掩不住突兀而凄惨的哀嚎之声!
时日变化,烈日当空的祭庙,某处昏暗内里,同样亦有祭铃在阵阵晃动,激烈而迅猛!
傍晚时分,蝉鸣喧嚣,祭庙铃声幽远响起,廊道之内人群密集,议论嘈杂。
膳食署内的张琬因着练剑食欲大开,正狼吞虎咽着鲜香脱骨鸡腿。
越炘见书呆子饭量大增出声:“你本来就已经是亲王的唯一血脉,祭庙内就不至于这么拼命修习吧?”
若说其它的王女或皇女努力修习,那自然是为争夺族中继承爵位权利。
可是书呆子根本没有竞争对手,而且又跟太阴圣女有联姻,完全足以躺着过完下半辈子。
“我不是为祭庙修习,而是要强身健体!”张琬满面认真道。
“那怎么不见你跟我多练习蹴鞠?”越炘觉得蹴鞠比练剑有趣多了。
张琬一本正经的应:“可是学蹴鞠不能打赢架啊。”
越炘满眼新鲜的探究问:“你想跟谁打架啊?”
语出,书呆子竟然闭口不答,更是让人费解。
“咱两这关系你怎么还藏着掖着啊?”越炘挠心挠肺的追问。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张琬小口喝着鸡汤,很是谨慎道。
越炘被说的更是好奇,探头凑近问:“谁啊?”
张琬压低声音说道:“秦婵。”
语出,越炘险些从凳子下掉下去,探手撑着桌前,瞠目结舌的看着白净乖巧模样的书呆子,暗想她可真是胆大包天!
两人一时无言,半晌,越炘缓过心神的问:“你、你不会也是中了还魂蛊吧?”
否则书呆子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胡话!
秦婵不仅是书呆子的联姻之人,还是王朝的太阴圣女,她是想死嘛!
张琬摇头应:“我看起来像是中蛊的样子吗?”
越炘上下打量,完全不得其解,出声:“现在太阴圣女随同两位祭司在宫里替陛下解蛊毒,她怎么招惹你了?”
张琬想起坏女人那夜的挑衅,执筷夹起素菜愤愤食用,含糊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对了,宫里治蛊毒的事有新进展么?”
越炘见书呆子不肯详说,亦有些怀疑不靠谱,便没再多问,转而应:“难啊,现在已经献祭三位皇女都没能解陛下的还魂蛊毒,据说她们死的时候,全身肢体跟枯草般干瘪,简直可怕!”
张琬夹肉的动作顿时停顿,转而端起鸡汤,眼露迟疑的问:“那要怎么办?”
“十二位皇女,还剩九位,现在大家都只能硬抗着,兴许陛下先熬不过去呗。”越炘有些避讳,低声道,“据说陛下如今每日不食饭菜,只服用新鲜血液,皇室宗族怕是都要遭殃咯。”
语出,张琬喝鸡汤的动作戛然而止,胃里险些泛起恶心,震惊道:“这、这还魂蛊究竟是什么怪东西啊?”
越炘神秘的应:“谁知道啊,大家都在传是天家血脉招惹不祥邪祟,所以才会有如今之罚。”
见此,张琬很是不理解生病跟天罚有什么关系。
不过王朝上下皆崇信鬼神之说,但凡眼皮多跳一下,都要卜卦,如今发生这等事,好像危言耸听亦不过分。
只是前世自己完全没听说陛下出现这等子事啊,张琬不禁怀疑自己莫非太过孤陋寡闻?!
人声鼎沸处,夕阳西下,夜幕悄然笼罩国都,宫廷深殿内里青铜灯盏映射寒光,照落满地阴沉。
两位祭司都留在宫殿以备看护女帝,夜间秦婵陪同母亲一道翻看古籍卜辞,查探医治古法。
宫廷帝王亦有专门的储书,帝王纪就是由宫官编集收藏,按理自然亦有些关于太虚大祭司的笔录。
秦婵细细翻阅每一册竹简,却发现历任太虚大祭司给帝王卜卦都会记录的完整。
唯独三百年前的那位太虚大祭司,竟然基本寻不到卜辞卦象,而当年那位帝王的生平纪中亦没有半点线索,好似有意抹去一般消失的干净。
秦婵疑惑之时,视线落在极其不起眼的记录,幽深眸间略微显露几分意外。
此时主座之上的太阴祭司疲乏的揉眉,心情不悦的质问:“你既然怀疑河神庙另有作恶势力,为何不早些交代?”
否则如今或许亦可以早些应对偷袭之人!
秦婵收敛心神,视线迎上母亲一贯的冷漠面容,沉静道:“那时女儿本是想留守人手在河神庙守株待兔查探究竟,不料被巫长史撤离,没有确凿证据,空口推测,实在有欺瞒之疑。”
语落无声,巫长史身形一顿,左手短缺的五指,隐隐泛疼,连忙跪伏认罪。
若是早知太阴圣女竟然料到河神背后另有敌手,巫长史那时绝对不会贸然行事!
太阴祭司闻声,亦只得收敛不悦,皱眉看向瑟瑟发抖的巫长史,叹道:“罢了,现在当务之急要找到施展还魂蛊之人,否则献祭之策只会被打断破坏。”
秦婵视线转而落在竹简之上,平静道:“母亲,恕女儿直言,下蛊之人术法高深,又非太阴与太阳两派术法,恐怕只能是跟太虚大祭司有关。”
语落,巫长史一惊,太阴祭司亦是沉郁气色问:“你的意思是?”
“此人若是为三百年前太虚大祭司而复仇,那么母亲恐怕亦应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