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秦婵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陷入沉默。
“这样吧,我以后没课就会来帮你。”张琬并未发现对方的神情变化,自顾自说,“对了朋友,我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呢?”
秦婵迟疑的握住竹刀,思量后书写应:[贞女]
张琬埋头看着这个字,有些不大认得,眼露腼腆笑意,真诚询问:“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贞,占卜。]
“原来是这样,那琬儿以后就唤阿贞姐姐!”
秦婵幽深目光倒映女孩明净澄澈圆眸,暗想看来她真是读书不勤啊。
贞,古王朝时不仅是占卜含义,还跟祭祀之鼎本是同字,因而又被意为占卜和鼎的神物,圣女,亦有同意。
说话间,忽地阁内祭铃突兀响起,张琬仰头找寻,方才看见上方亦有悬挂的银白祭铃,摇动不停,迷茫的唤:“这是怎么了?”
[现在是我该回祭楼的时辰。]
“唉,琬儿还想多陪陪阿贞姐姐嘛。”
张琬在祭庙没有其它说话的人,因而更是眷恋依赖,指腹轻扯对方一角衣袖念叨。
秦婵任由着女孩黏人的小动作,垂眸无声看向她眉目间不舍神情,心间好似陷入绵软云团,难以具体形容,却又不觉不适。
大抵女孩真是被张亲王太过宠溺,所以她才会这么不设防的流露出率真娇态吧。
正当秦婵迟疑时,上方祭铃再次突兀响起,峨眉微蹙,几不可闻的喟叹,抬手抽走自己衣袖,而后书写:[你忘记今日那些小王女受罚的原因么?]
祭庙的亥时各处禁闭通行,如有违背便罚禁闭三月。
闻声,张琬老气横秋的叹气,弱弱念叨:“如果我逃出祭庙回家会怎么样?”
本来张琬的计划是搞臭自己名声,让秦婵商议退婚,这样或许母亲不至于像上一世那般突然遭受打击。
可现在进入祭庙修习,张琬觉得自己得拿捏好分寸,否则恐怕没等到秦婵退婚,自己脸上先给烙铁刺字疼死不可。
秦婵没想到女孩竟然想出逃祭庙,神情凝重,探手挑出王国刑罚竹简给她,回应:[祭庙修习祭祀礼法乃女帝旨令,私自出逃,视为违背圣令,大不敬之罪,足以牵连宗族之人全部下狱,你好生看看吧。]
张琬乖巧的双手捧着厚重竹简,没敢异想天开,认命应:“好吧,那我能再借一套关于祭庙规矩处罚的竹简么?”
或许自己可以挑着轻点的处罚来试探底线呢!
不多时,张琬慢吞吞从藏书阁出来,眼前黄昏余晖无声撒落祭庙,让一切显得有些落寞伤感。
夜幕之下张琬用完膳回到住处,整个人沐浴更衣躺在床榻翻看竹简,才发现王朝刑罚多的自己数不过来!
虽然诸侯王室贵族拥有独立的封地和兵卫,一般不受律法处罚。
可对帝王和祭司不敬的刑罚律法,大多制定的非常严厉,有些甚至近乎残忍。
灭族,殉人,废除贵族身份贬为奴隶流放,这些都算是比较舒坦的死法。
张琬只得转而翻阅祭庙处罚竹简,找找轻罪规矩。
迟到,缺课,又或是考核不及格,这些处罚好像没有那么可怕哎!
夏夜繁星闪烁,月移星转,时日变化,张琬在祭庙里接触不少其它的修习类别。
祭乐是仪式之中的重要存在部分,编钟浑厚悠长,巫史负责教小王女们分辨音律和祭乐。
偌大殿内咚咚细碎声响交错时,张琬故意摆烂的敲着编钟,鼻尖轻哼,颇为闲散。
巫史行进侧听,身影微顿出声:“这位小王女学的很好。”
张琬一愣,暗想自己就随便一敲,真的有这么好听吗?
不远处的齐锌心间不服,更是卖力瞧着编钟,错乱声音穿透张琬耳间,才不得不甘拜下风!
巫史亦蹙眉道:“神圣祭乐演奏的如此不堪入耳,小王女是想留堂吗?”
齐锌一听,当即收敛动作,不敢出头。
张琬见齐锌吃瘪认怂,弯眉笑意浓烈,完全不带半分掩饰。
午后是关于祭祀符画的集体修**女和王女亦会参加。
可张琬最是不喜看这些牛鬼蛇神般的符图。
“祭祀符画具有不同意义,嫁娶婚丧皆有不同的图像,而殿内壁上的太阳天神和太阴天神的画像,分别是两位圣女绘制,诸位要好生观赏,待会两位圣女将会来指导讲解其中奥妙。”巫史恭敬展示解说。
小王女们纷纷仰头观看神灵画像,张琬显得很是不积极,甚至有些犯困。
“这两幅天神都绘制的非常精细,难分伯仲。”不少人欣赏赞叹道
皇长女张妤视线落在太阴圣女的画像,细细观赏绘制线条,并未言语。
“我看还是太阴圣女的天神画像更精妙绝伦。”王女晋宥出声。
二皇女张滢随之不服应:“本皇女倒觉得太阳圣女的天神画像更好,你们呢?”
众人目光相触,迅速会意,这是要拉帮结派的迹象。
晋王是诸侯王中实力强劲的王族,亦是五王之首。
殿内原本分散的人群,渐渐泾渭分明,连带小王女们亦闻风而动,不想成为异类。
此时昏昏欲睡的张琬迟钝反应时,才知自己成为众人目光。
“你,不选吗?”王女晋宥眼见自己落了下风,蹙眉施压的询问。
“我选太阳圣女吧。”反正张琬怎么都不可能选秦婵!
语落,不少人诧异,齐锌更是觉得张琬脑子有病,她不是跟太阴圣女有婚约嘛!
气氛寂静之时,殿内阁楼屏风内里传来张扬笑声,“诸位能对太阳天神如此喜好,神灵必定庇护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