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坏女人将张琬抱到船舱内里的窗旁矮榻,整个人亦坐在一旁,安静的不发一语,如冰川般沉默。
船外河道旁人山人海,今日祭司和陛下都会赏赐百姓,更有卜卦等做法仪式,热风中残留混杂的气息。
张琬抬眸看见的是坏女人下颌,骨细肤匀,五官精致中透着锋利,却又有恰到好处的圆润,不至于尖锐刻薄,却仍旧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你怎么不说自己晕船怕水?”坏女人垂眸凝望,指腹搭在腕间诊脉,淡然问。
“因为我也是才知道的。”张琬收敛心神,不敢多碰坏女人衣物,以免让她嫌弃。
语落,坏女人神情平静中透着无奈,而后偏过头,唤巫史备药。
张琬想要动身却发现坏女人一只手臂仍旧圈住自己,根本没法动作。
抬眸,坏女人一副不许忤逆的严肃模样,所以张琬只能埋头假装不适避开巫史的存在。
这么大的人还要被抱着,多丢人呀!
正当张琬心思复杂时,坏女人却已经拿着小瓷瓶递进到鼻间,冷淡出声:“吸气。”
张琬没有多想的顺从动作,谁料一股又冲又强的刺激味道直冲天灵盖,顿时眼睛都刺激出些许水润,偏头躲避,蹙眉道:“唔、好难闻!”
这不会是什么害命的毒物吧?!
语落,张琬下颌被坏女人温凉指腹捏住,不容置疑的道:“再吸。”
张琬见坏女人美目间阴沉可怕,担心她真把自己丢下去,只能忍着不适,深吸着古怪味道。
好一会,坏女人才终于结束折磨,将小瓶移开放置一旁,却没有如此丢下张琬离开船舱,指腹揉着额旁穴位,淡淡出声:“好些了吗?”
“没有。”张琬还在被怪味冲击的震撼之中,更因坏女人先前的冷漠举止而心里难受,蔫巴巴的闭眸,有些置气的应声。
明明数月之前坏女人还说对自己满意喜欢,结果如今却这般嫌恶态度。
张琬觉得世上没有人比坏女人更会说谎骗人,简直恶劣。
“这么难受么?”坏女人清润嗓音再度响起时,张琬察觉眼角的湿润被拭去,动作轻柔的险些无法察觉。
“我没事,你要是觉得扫兴,可以去找别人观赏龙舟。”张琬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坏女人,她的玉白面颊神情平静,远比她温柔动作更疏淡,心间微沉,无比认真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你不需要继续做戏骗人吧。”
这些年张琬早就习惯旁人对自己忌讳疏离的态度。
坏女人如果一直那样对待自己,张琬反倒不会觉得落差。
偏偏坏女人性子时好时坏,她高兴时会许诺一切,她生气时会摧毁一切,其中包括自己的性命。
让张琬根本分不清坏女人是认真还是骗人。
正当张琬决定要跟坏女人说清割席时,耳旁响起微不可察的喟叹,随即传来夹杂怨念的闷声道:“你觉得谁会以成亲为目的来跟一个笨蛋逢场做戏。”
语落,不待张琬任何反应,眼前忽地投落幽香暗影,坏女人似冰山倾塌一般,吻住自己。
温柔的,强势的,最终化成坏女人独有的寒凉气息,侵入肺腑,仿佛不死不休般执拗。
让炎炎夏日在一瞬间变成初冬,张琬觉得自己都要淹没在冷冽雪浪之中,不能呼吸,难以抗拒。
这种感觉真的不要太熟悉!
第92章
河道的风浪翻动,带着船只摇晃,就像树枝间的绿叶一般,无所依靠,只能跟随浮动飘摇。
从窗户透进来的风带着热意以及河道旁的助力呼喊声,此起彼伏,清晰又模糊。
那道幽冷气息侵入肺腑,将要占据所有时,才终于放过柔弱不堪的张琬。
张琬晕乎乎的更加厉害,眼眸涣散的看着坏女人,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软软的依偎她身侧,呼吸明显。
而坏女人那清冷玉白面颊,此时一半光明一半灰暗,更显轮廓分明,掌心轻拍张琬身背,温柔的很,脸上神情却平静的毫无波澜,淡漠道:“再说两族婚约如同盟约,总该知道吗?”
“你是什么意思?”张琬有些害怕的虚弱问。
“意思就是,哪怕我死,你也要履行婚约职责,永远不可脱身。”话语间,坏女人温凉指腹停留张琬的唇间,力道并不重,像是mo挲。
这类似殉葬的话张琬以前听过,想要言语,却发现只要微启唇就能碰到坏女人的指腹,便没敢动作,抬手握住她的柔滑手背,才发觉凉的惊人。
而且坏女人的冷淡脸色上有着藏不住的疲倦,她眸间隐隐有血丝,薄唇亦泛着苍白,难道真是病了么?
张琬想问,又不敢,只得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都说我木讷无趣,那还待在一块,岂不是更觉不开心嘛?”
明明坏女人都说别人比自己有趣,现下竟然又亲自己,真是让张琬想不明白。
语落,坏女人没有立即应答,蛾眉轻挑,美目似是质疑,又像是审视,玉手反过来扣住张琬掌心,不满出声:“我说你没意思无趣,难道你不应该变得有趣哄我吗?”
张琬眨巴圆眸不可思议的看着理直气壮的坏女人,心想这话里是一个意思嘛?
半晌,张琬一脸坦诚道:“我真不明白原来还有这个意思。”
闻声,坏女人随即陷入沉默。
随即张琬听见坏女人似是在平复呼气,而后她才缓慢出声:“那你现在总知道了吧?”
张琬点头,转瞬又摇头,有些为难的说:“我知道,但是也没用啊,上回想取悦讨好不是被你赶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