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琬很是怀疑她一个三岁小孩是否能听懂朝务。
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光是晨起和静坐就已经很是了不起的意志力。
更被提夜间监督自己喝药休息,哪怕张琬再三保证,小长乐也不提前离开,她只会奶声奶气的说是母后吩咐,必须遵从。
张琬毫不怀疑阿贞姐姐的小时候,可能也是这般稚气未脱却古板稳重的很。
宫殿外明月皎皎,繁星闪烁,更显宫廷幽静冷寂。
张琬抱着小长乐,漫步走过宫道,心里数着不多的时日,不禁懊恼叹息。
禾玉宝镜,到底被阿贞姐姐藏哪了呢?
可这声叹息却似是吵醒小长乐,她微微抬动脑袋,眼眸骨碌转动,细密睫毛扑闪,稚亮可爱,紧张道:“母皇累了吗?”
张琬满心欢喜的看着小长乐,掌心轻拍她小身背,摇头应:“母皇不累,小长乐还很轻,该多吃肉。”
不知为何,张琬突然觉得小长乐可能根本就没怎么睡着,否则自己一声叹息,她怎么就醒了?
小孩子,不都睡的很沉的嘛?
可话音刚落,小长乐弯眉张嘴打着哈欠,脸蛋表情煞是可爱,张琬被萌的消了猜想。
一个才三岁的小奶娃而已,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可张琬很显然忘记这个小奶娃她的娘亲就不是一般人。
“母皇,长乐可以自己走的。”
“没关系,母皇喜欢抱小长乐,再说等母后回来就没机会抱咯。”
毕竟阿贞姐姐对于教养小长乐真的非常严苛,如此一对比,张琬觉得自己以前竟然过的还算悠闲。
毕竟阿贞姐姐那会从不过问张琬在祭庙考核的成绩如何。
可对于小长乐,哪怕一个字念错都得罚抄,更被提让自己公然抱她,阿贞姐姐怕是又要给张琬扣一顶教坏的帽子。
语出,小长乐微愣了愣,随即乖巧歪头枕着张琬肩窝,软声应:“母后说长乐要成为很厉害的人,才可以继承皇位和大祭司,所以长乐不能像其它稚童哭闹娇气。”
张琬垂眸看向过于懂事的小长乐,很是怜爱的出声:“其实小长乐哭闹娇气些也没关系,这事母皇可以跟母后说说的。”
“不用,长乐喜欢成为厉害的人,就像母后那样。”小长乐亮着眼,认真道。
“那你、你加油。”张琬没好说孩子你真是太有志气。
可是为什么感觉自己在小长乐心里似乎毫无地位呢?!
张琬默默收拾心里的泪,果然还是陪伴的太少了吧。
不多时,张琬将小长乐抱回她宫殿的寝榻,抬手给她拧帕巾擦洗面颊。
小长乐倒是乖巧配合的很,不过话语说的有点扎心。
“母皇前日早朝听政打瞌睡,长乐已经修书逞给母后,明日可别迟到了。”小长乐躺在床榻,小手捏着被褥认真提醒道。
“……”张琬沉默的看着这么秉公执法的孩子,面上勉强撑起笑,掌心轻落在小长乐额旁摸摸,自作坚强的应:“没事,母皇是皇帝,应该不会挨罚的……吧。”
这话张琬自己信不信,暂且存疑,但是小长乐明显不信,她奶声奶气的说:“母后以前都罚长乐抄书面壁,母皇别怕,不疼的。”
张琬深吸了口气,觉得事情不大简单,又问:“你母后是不是经常书信询问?”
奇怪,自己怎么这段时间一份书信奏报都没有嘞?
阿贞姐姐她不会这么偏心的吧!
“嗯,母后常问母皇是否有念叨母后。”
“那你怎么回答?”
小长乐认真的应:“长乐记得母皇一次都没念过母后,所以如实回报。”
语落,张琬整个人险些石化,小长乐真是个诚实的乖宝宝,竟然一点都不像阿贞姐姐!
见此,张琬也没再多说,抬手放下纱帐,准备速回寝宫给阿贞姐姐写几份慰问书信!
本来张琬想着不麻烦阿贞姐姐,所以关于政务,多是问询大臣巫史商议。
现在嘛,张琬觉得自己有必要多关问阿贞姐姐几句,否则小长乐的回信,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妙!
可张琬还没起身,忽地一截衣袖被小手捏住,眼露狐疑的撩开纱帐迎上黑亮眼眸,软声问:“小长乐,怎么了?”
“母皇,长乐是母后和您的孩子吗?”小长乐满是求知的询问。
“当然,小长乐怎么会这么问?”张琬面露讶异的出声。
一个三岁的孩子,当然不会凭空怀疑自己的母皇和母后,所以一定有蹊跷。
小长乐眨巴眼眸犹豫应:“以前宫里不少人说长乐是母后跟别人的孩子,还有说长乐是母后捡来顶替皇室血脉。”
张琬抬手摸了摸小长乐脑袋,有些怜惜道:“那都是骗人的胡话,小长乐这么聪明一看就像你母后,可别乱信,睡吧。”
“嗯。”闻声,小长乐弯眉笑的应声。
不多时,张琬见小长乐呼吸绵长,这才退出内里。
看来自己病重昏迷三年,宫廷是非之多,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竟然连小长乐身旁都能流传到闲言碎语,可见当时争斗远比阿贞姐姐说的更要严重。
如此一想,张琬更是自责,当夜里深情并茂的笔墨挥洒。
天明,马蹄阵阵,国都之外的旷野田地,不少灰褐蝗虫蛰伏稻谷果树之间啃食。
高台隆重的祭祀仪式过后,成群祭徒与百姓与烈日之下争先于田野喷发浇灌符水,以尽量消灭新的虫卵复发,进一步扩大灾情。
而营帐之内,各样琉璃瓶中装载不同颜色的蝗虫,玉身端坐的秦婵,一双玉手翻阅奏报,美目间显露几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