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琬眼露诧异,对于眼前的花蝴蝶没有半点印象,不过见她衣着绚丽,马匹身形矫健,想来家世应是不错,瞧着倒不像骗子,摇头拒绝应:“那我也不能答应你。”
如果花蝴蝶不是在蒙骗自己,自己就更不应该替她去送口信。
花蝴蝶明知坏女人有婚约,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勾搭,实在有伤风化。
马蹄声响不停,女子见小少女不曾卸下心防,倒不似外表模样好骗,只得诚恳道:“还是请小王女告知太阴圣女一声吧,我在老地方静候佳音。”
语落,女子握起缰绳,马蹄踩着积雪飞快离去,全然不给张琬回拒的机会。
张琬莫名其妙,眼看着花蝴蝶身影消失不见,暗想老地方是哪个地方?!
难道花蝴蝶经常跟坏女人幽会么?
如此一番思量,不知觉间,马车来到进入祭庙殿门前,张琬都已打算下车。
没想马车却绕过祭庙正殿,反而继续行驶过长街,而后从右侧殿门直入其中。
国都祭庙之大,远非张琬所能想象,因而对于这条能进车马的殿门内里并不熟悉。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方才停在太阴圣女屋院门前,巫史在外恭敬出声:“小王女,请下马车。”
张琬弯身动作,脚下落地,目光看着院门一如既往的整洁,就连墙角都不见半点积雪。
可见元日年节亦是常有人打理。
从外院顺着廊道行进,张琬记起方才那只花蝴蝶的话,心间有些计较,沉闷询问:“圣女呢?”
祭徒于一旁领路,低头应:“圣女此刻正在堂内等候小王女。”
闻声,张琬暗想坏女人莫非有什么事等自己么?
从廊道步入堂屋内里,张琬心间亦琢磨如何质问坏女人跟花蝴蝶的事。
没想扑面而来的热意烘托张琬心神一怔,视线悄然落向主座端坐的坏女人。
坏女人身穿浅白透着素青的交领宽袖祥云纹衣裳,乌黑长发用玉簪轻挽,纤细修长玉颈低垂翻阅竹简,娴静淡雅,好似一处幽远青山,任凭山风惊雷,亦泰然处之。
如此非凡气度的好看皮囊,若不知底细的人,想来无论如何看不出坏女人的花心滥情。
正当张琬腹诽时,坏女人微微抬眸看了过来,一双沉静眉目带着些许探究,让人不敢造次。
坏女人神情淡淡的出声:“小王女可用过早膳?”
张琬既感叹她的美丽面容,却又畏惧她的冷冽气质,轻移视线,拘谨的颔首应:“嗯,先前跟母亲一道吃过了。”
假如不是坏女人派的人来太早,张琬肯定得吃过午膳,才会想着回祭庙。
祭徒奉上茶盏席团,张琬端坐坐在一旁,浅饮茶水,心间还是更喜欢老嬷嬷备的奶羹甜汤。
一想到这里,张琬离家不舍的心情渐而裹挟郁闷思绪,微微低落,心不在焉。
“赠礼,小王女觉得如何?”
“啊?”
张琬回神,迎上坏女人目光,便忙顺着落在自己身侧找寻,视线落在符结,这才明白话意,不假思索的应:“还行吧。”
这真不是张琬敷衍应话,主要是张琬对于素净颜色饰品,实在没有什么感觉。
可听者似乎不怎么乐意,张琬抬眸看见坏女人饮着茶盏的动作停顿,美目幽暗辗转,莫名想起元日祭祀时的献祭场景,心口不由得颤动!
明明只是过了个年而已,怎么感觉坏女人比去年气场还要强不少呢?!
“其实挺好看的,我瞧着跟那日在宫廷赏赐派发的符结样式不一样呢。”张琬惜命的补充道。
“这是我亲手编制的符结,样式自是不同。”秦婵话语说的简短,语气亦是平淡。
张琬却觉得对方眉目神态流露出很是满意的样子,便低头细细瞧着身侧系的符结,小脑袋左思右想,终于寻到一个夸奖点,稚亮嗓音配合的唤:“确实精致,而且玉牌看起来很珍贵的样子。”
语出,秦婵解释道:“因为它是圣女玉令,其间符纹的寓意为一体同生,相生相成,庇护之意。”
“这、这东西不是只有成婚以后才会佩戴的吗?”张琬之所以知道圣女玉令,还是因为前世的皇太女张妤。
前世张妤对坏女人的东西都很是珍惜,更是毫不吝啬对外人夸奖恭维。
而张琬无意间听张妤向皇室众人炫耀此物,才知寓意,却不曾眼见,所以压根就没认出!
“你我既有婚约,不必计较虚礼,无需顾忌。”坏女人从容解释,仿佛毫不在意其中礼法。
闻声,张琬却觉得掌心的玉牌像是捧着烫手山芋!
若以后的皇太女张妤知晓自己拿了圣女玉令,还不知得用多少酷刑折磨死自己呢?!
张琬欲言又止的抬眸看向坏女人,不敢不要,更不敢真要,小脑袋疯狂思索说法,紧张的出声:“这么贵重的物件,我要是笨手笨脚弄坏了,多不好啊。”
“无妨,往后小王女多加爱护就是,此物亦有庇佑护身之意,并非那么容易毁坏。”说话间,秦婵目光再次打量告假回归的少女,她较之去年体量渐长,面色却算不上康健,语气略显缓和,“再者我去年收受小王女相赠玉珏,理当回礼不是。”
圣女玉令,对于秦婵而言,更是一道对外具有象征意义的秘令。
外人见之,便会明白,眼前病弱少女是自己的人,如此便会知趣敬待,亦不会再冒出如赵氏女那般不知分寸的窥视者。
犹如刺青印章一般,落下自己的印迹,往后少女想逃亦是难上加难。
张琬还不知坏女人防患于未然的心思,只是因婉拒回退话语无法继续言说,陷入深深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