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巫史改派祭徒送小王女回屋,以免她趁不备又跑出屋院,那自己真是小命不保。
张琬没多想的回到屋院,整个人躺在床榻,鼻尖轻嗅薰炉里的淡香,试图安抚心神。
自从当初自己向坏女人讨要沐浴熏香之物,屋内就一直是坏女人安排调制香薰。
大抵是坏女人在其中搭配药物有安神作用,张琬真就不知觉昏睡了过去。
午后骄阳余光撒落屋内,清晰照亮纱帐内里,张琬迷蒙之际,恍惚看见纱帐外纤长窈窕身影,惊喜唤:“你回来啦!”
可坏女人不答话,连带身形亦越离越远,好似鬼魅光影般飘忽远去,张琬担心的下榻去追。
不知觉间,周遭光亮薄弱黯淡,冷意侵袭,张琬追到堆满祭器的幽暗库室,坏女人身影盘旋在玉馆,很是诡异,紧张的唤:“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
语落,坏女人缓慢偏头,清晰的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容,那白骨掌心抓住张琬,阴沉沉的道:“我在等小王女一道入葬陵墓。”
“不、不要!”张琬整个人惊醒急呼,心跳声充斥耳旁,眼眸涣散失神,满面冷汗,仿佛从冷池爬出来一般,打着寒颤。
真是太可怕了!
屋外的巫史闻声连忙赶到床旁,不敢僭越的顿步,询问:“小王女,您怎么了?”
根据太阴圣女的药物调理,小王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梦魇症状。
张琬没有立即应答话语,恍惚的问:“圣女,她还没有消息么?”
巫史弯身摇头应:“现下还未曾有传令。”
纱帐之内的张琬松了口气,探手撩开纱帐,虚弱道:“那就烦请准备衣物漱洗吧?”
这一身冷汗真是让人难受的紧。
“是。”巫史打量小王女神情萎靡,唇色泛白,一副气虚短命模样,更不敢怠慢。
待药浴沐汤过后,张琬更换干净衣物,巫史不放心奉上药汤,提醒道:“小王女不如用些膳?”
今日小王女还没有进食,实在有些不妥。
张琬目光望向远处屋檐上方的落日,红艳如血,连带屋院亦染上诡异艳色,迟疑应:“我再等等吧。”
巫史还欲再劝声,一行祭卫于廊道外匆匆行进,脚步声突兀,为首者跪拜在前,尊敬唤:“今日河神祭祀已成,此乃圣女命人送来的河神之心,特赐予小王女烹食。”
张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眼露欣喜亮色,稚声激动的唤:“那圣女没受伤吧?”
祭卫恭敬应:“圣女现安然无恙,今日用无上术法诛杀河神,将心脏献给帝王与两位祭祀,自留一份特赠予小王女,河神余下肉身赏与王公贵族以及国都百姓分食。”
巫史闻声,心中亦是大惊,探手于一旁展开祭卫双手奉上的漆匣,查看其中血肉之物,这只是心脏的一部分,却已经堪比成年的牛头。
简直难以想象河神的全身,究竟有多么庞大体态。
此时的张琬满心思只想知道坏女人如何诛杀凶猛强悍的河神,热切追问:“那圣女什么时候回来呀?”
祭卫眼露迟疑的应:“陛下和两位祭司宴请圣女,所以还不知。”
河神之心,可是世间少有之物,这小王女却不曾关问半句,反应着实令人不解。
巫史看出小王女探究心思,也知祭卫要复命,便缓和道:“圣女既成功举行河神祭祀,想来还要卜卦叩谢神灵护佑,小王女不如先用膳吧,至于具体详细,属下去着人打听,如何?”
张琬闻声,心间安定,颔首应:“好。”
这么大的事,其中经过,必定很是精彩。
夜幕之下,烛火摇曳,张琬执筷食用桌前饭菜,耳旁却聚精会神的听着屏风外巫史寻来白日随行河道护卫的祭徒。
祭徒跪坐在堂外绘声绘色的描绘道:“今日共有六艘祭船,可那河神翻江倒海,威猛无敌,一出现就甩尾冲撞接连击沉三艘祭船,余下两祭船准备左右护卫太阴圣女所处的祭船,谁料河神一个翻身深潜,竟然识破意图!”
张琬听的连饭都不觉美味,忙追问:“然后呢?”
“所有人都不知河神去向,湖面亦归于平静时,忽地一艘祭船被顶撞悬空,滔天巨浪冲击河道堤口,岸上人们纷纷惊诧后退!”祭徒深吸一口气,钓足张琬胃口,缓缓道,“而那悬空而起的祭船,径直砸向另一祭船,就这般最后护卫的两艘祭船,亦散成残骸飘落河面,岸上观者亦多是恐怖哭泣声响彻天际,简直令人绝望!”
这番话语形容的张琬亦跟着紧张,暗想自己要是在现场怕是得吓死不可!
“那河面岂不是只剩下最后一艘祭船孤立无援么?”
“小王女说的没错,河面此时仅剩太阴圣女所处的祭船,众人都以为此次河神祭祀将以失败告终,却不料出现惊人的一幕!”
说到这,祭徒没有耽搁,连忙不误的出声:“那河神并未冲撞冲击太阴圣女所处的祭船,反而显得畏惧恭顺,沿着周遭盘旋,始终不敢靠近,简直就像显灵了一般!”
张琬对此,却反应平平,因为自己知道坏女人是用河神鱼卵在跟河神挟制,那夜亦是如此脱险。
可即使如此,却不足以诛杀河神才是啊。
“于是河神就这般听令尾随太阴圣女所处的祭船,于众人惊诧目光之中游动,好似镇压仪式就此显灵,即将完成神圣仪式。”祭徒满眼都是崇敬,面上虔诚的双手交错护在身前,“太阴圣女却振臂摇动祭铃做法,声响剧烈时,河面之中轰然响起雷鸣声响,仿若晴天霹雳,大地之神亦在颤动,众人纷纷惶恐跪拜,河面亦随之翻涌血水,河神就这般被天罚圣令诛杀,这可是在古王朝都未曾有过的事,今日一幕国都之人永世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