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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弟考科举(154)

“对不住,屋内不宜有明火,无法点灯让七少爷看清楚。”王福根赔着小意说了,进屋取下一串箬竹串走到门边明亮处。

“这里面便是白蜡虫茧,待开春天气暖和之后,将虫卵置于树上,便可成虫生长,待到端午时采收蜡虫种,入秋时采收蜡花。”

王福根边说着,边小心剥开箬竹叶,取出如芡实大小,形如珍珠的小茧子,递到宁毓承面前。

宁毓承好奇接过,指尖触感滑腻,与蜡烛相差无几。他并非打开虫茧,将其还给王福根,“你放回去吧,别浪费了。劳烦你再给我多瞧几颗。”

王福根意外了下,接过虫茧放回箬竹叶串中,再拨开箬竹叶串,取了几颗虫茧出来。

虫茧皆似珍珠大小,形状完好。宁毓承问道:“端午采收蜡虫种,可是筛选出了不好的种虫?”

“七少爷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王福根恭维着宁毓承,道:“虫种若选不好,茧不出虫,辛苦劳作一场,就白费了功夫。”

宁毓承道也是,他认真端详着满屋的箬竹串,屋顶高,屋内的窗棂也开得高,箬竹叶串并未挤成一团,隔开放置,保证了通风。

如虫一类的天敌便是鸟类,宁毓承问道:“若是虫种不采摘回来,可是会都被雀鸟吃掉?”

“雀鸟最令人头疼。”王福根说是,愁眉苦脸道:“从虫茧放置在树上起,就要时刻不错眼盯着,怕都被那杀千刀的雀鸟吃了。雀鸟捉不绝,只要有虫,他们又会飞来,不但吃白蜡虫,还会吃庄稼。另外,不采摘虫种,任其留在树上,树受不住,很快就枯死了。”

“雀鸟也吃庄稼上的害虫。”宁毓承道。

“也是,唉,养白蜡虫不易啊!”王福根愁眉苦脸道。

宁毓承笑着说是,他清楚王福根是在故意诉苦,端看其白胖的手脸,也并非辛苦劳作之人。

养白蜡虫从放置到采收,花费的心思比种地还要多,驱鸟,采虫采蜡花,熬煮蜡,还要照看白蜡树。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王大寿父子都不是养虫人,王氏却有整整一院子的白蜡虫种,还要熬煮蜡的院子。

到了熬煮蜡的院子,院子只有两间屋子,余下之地都是打着的简陋棚子,棚子里砌了十余口灶,十几个男女在忙碌不停,筛去杂物,烧火煮蜡,做蜡烛,蜡团。

一个妇人从锅中舀了熬煮好的蜡,小心且熟练地罐进桶状模子中。宁毓承见状走上前,好奇地从未装蜡的模子中拿了烛芯出来,在手中捻了下,问道:“这可是灯芯草?”

“是。”一直未曾说话的王大寿,终于开了口,道:“灯芯草便宜,用棉芯就贵了,只有贵人才买得起。大半都是灯芯草,棉芯只用了少许。”

“这个灯芯太细了。”宁毓承说道,从模子中取了三根灯芯草捻在一起,再放回模子中。

众人都好奇看着,宁毓承也不解释,问道:“王里正可有棉芯,拿三根棉芯,也这般捻在一起,再做成烛。”

王大寿不解其意,还是吩咐管事模样的妇人取了三根棉芯来,捻在一起放进模子中。

天气寒冷,蜡液倒进之后,很快便凝固成蜡烛。

宁毓承拿了四根蜡烛,灯芯草与棉芯各两根,分别是捻在一起的蜡芯,与细蜡芯。

“这并非秘密,你们也可这般做。算好时辰分别点亮,看何种燃烧得久,以及可需剪烛花。油灯亦可这般做。”

宁毓承很有耐心,细细解释道:“一定要保证在相同的状态下点燃,灯油要一样多,且放置的地方一样,不能单独拿着走动,因为会产生凤,凤的大小,对燃烧长短也有影响。如此一来,便可得出,究竟是一股灯芯划算,还是三根划算,优劣尽现。”

虽说宁毓承记起了改进灯芯之事,但他还是要亲自试验过。毕竟棉芯昂贵,要是用五个大钱的棉芯,只能省两个大钱的灯油,无需不时剪灯花。

对穷苦以及需要咬牙才能买蜡烛照明的百姓来说,便宜才是首要,而非便利。

天色已暗下来,做蜡烛容易,养白蜡虫需要精心照顾,眼下看不到,看到了,也不一定马上能学会。

宁毓承未再多问,回到正屋后,他亦未提蜡的价钱,产量几何。与王大寿父子说着闲话,让福山福水拿了些夏夫人准备的点心零嘴,分给了王大寿的孙辈们。

王家有钱不缺吃食,但宁氏乃世家大族,点心零嘴做得精美,外面自是买不到。宁氏给的这份脸面,更为难得。

王大寿比起先前热情了百倍,准备了满满一桌大鱼大肉,王氏几个年长的族老们也一并来作陪。

宁毓承不吃酒,宁九出面陪着他们吃了几杯。酒桌上,提及白蜡产量以及收益之事,王氏一众人皆避开,或含糊其辞,只恭敬敬酒,说着客套恭维的话。

饭后,宁毓承借了王家的客院歇息,宁九他们几人,也一并随他住在了客院。

客院比王氏待客的正厅还布置得豪华,一进屋,地上铺着厚重的纸花地毡,踩在上面人都矮了一截。多面绣绣牡丹的屏风,将榻几围

在其中,榻是酸枝木,交颈酸枝木圈椅,青瓷大花瓶,里面插着大红绢花。白墙上挂满了花团锦簇的字画,屋顶的藻井,雕刻着热闹的吉祥花纹,与墙面的字画,屋中的陈设相互辉映,热闹富贵极了。

宁毓承眼睛不由得闪了闪,待送走前来安排的王氏父子,只他们几人说话时,宁九打量着四周,意味深长地道:“这屋子中,透着一股子钱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