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种田考科举(177)
想到这,原本愤怒的暴民也都冷静下来。
“一颗清瘟丸三袋粮食,将我们的粮食还回来!”
章太医意外看了药童一眼,药童也摇头表示此事不知,看着周围民众越来越暴动,他道:“此事我不知,不是我下令收的粮食。”
民众又将矛头对准那队官差,官差头领道:“这时疫来势汹汹,多人无家可归,只有粮食才能......”
“我们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没有粮食,咱们也要饿死了!将粮食还回来!”
“还回来!”
太医院前又是吵嚷一夜,暴民最终转移目标到衙门面前去吵闹了。章太医心力交瘁,忙活了大半夜,还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药童扶着他回到院内,章太医面色沉沉,一拍桌子,“去查,到底是何人要害我。”
药童低头,“是,师傅。”
随后匆匆往外去。
章太医休息片刻,不敢耽误,拿起之前研究时疫的卷宗继续看着,时不时传唤下人进屋送草药。
深更半夜,三更天的邦子刚敲响没多久,章太医揣着一包药材,急匆匆出了门。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兴宁县上的灰云时,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
章太医的新药方在青石板路上铺开蜿蜒的轨迹:霉变的葛根碎屑混着苍术灰,被官差用木耙细细推入每道墙缝。
“章太医研制出新方子了!染疫者自行前去城隍庙接受治疗!”
听到这话,大伙纷纷探头出去看,心想这才过了一夜竟然又有新方子了。
想着昨日章太医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虽狐疑,但好歹有一线生机,百姓拖着各家板车出了门,往城隍庙去,板车上都盖着白布,隐约可见下面躺着人。
也有不少人选择驻足观望的,打算等两日,看看情况再下定论。
两日时间过去,见染病之人的情况确实好上不少,家家户户这才匆匆出门,前去城隍庙排队领药。
城隍庙前的百年香樟成了临时医署,枝桠间垂下三十六道黄麻布幡。
每道幡面都用朱砂写着“避瘟方”,被药烟熏得半透明的布帛在风里簌簌作响。
二十口陶瓮昼夜不息地熬着汤药,水汽顺着幡布攀援而上,将整棵树染得云雾缭绕。
“领了药的莫要扎堆!”官差敲着铜锣在长队旁巡视,“葛根水回家需煮沸三遍,药渣要埋在桃树下!”
宋老汉攥着竹筹挤在队伍里,数着前头还有十二人。忽然听得身后“咚”的一声,裹着破袄的货郎栽倒在地,口罩里渗出黑血。
人群骚动如惊飞的雀群,却见两个戴鹿皮手套的医工箭步上前,往货郎嘴里灌进半碗浓褐色药汁。
“是红疹破脓的急症。“年长的医工掀起货郎衣襟,露出腰间溃烂的疮口,”抬去东厢施针。”
宋老汉看着医工麻利地给担架蒙上浸过药水的粗麻布,突然想起月前被拖走的周麻子。
那时官差嫌弃将人拖走,大概是毁尸防止疫病扩散,如今却连抬担架都要讲究阴阳方位——章太医定下的规矩,说是要借天地正气压制瘟毒。
“听说了吗,自那日之后,章太医还真就研制出了新的药方子,听说药到病除呢!”有人窃窃私语。
“我前两日夜里起来上茅厕,看到官府的人连夜在大路的石头缝里撒药粉,等他们走后我去看,白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听说那些药粉能将藏身在环境中的疫病给除掉,也不知真假。”
另一人听到这话,冷笑着道:“这些个官差就是吃着百姓的用百姓的,要不是那日去闹上这么一番,还不知道继续拖多久呢。”
场面沉默一瞬。
也有人说:“少说两句,现在能抑制疫病就好。”
宋老汉将这些闲话听进耳朵,心中也分析着如今的形式。
队伍如龟速般缓慢向前,宋老汉心事重重,终于领到了药,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回了家。
如今疫病严重,宋家人每日都要用艾草和苍术给家中老牛熏上一番,出门是断不敢拉牛车的,上怕染疫。
他急匆匆到家,将听到的消息与家里人商量,举着一袋子领到的药道:“这次的药应当是管用的了。”
林老婆子接过,连声道:“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
时间快得如同晃影,又是一连数日过去。
这一次推出的防疫方子果然成效显著,染病的人肉眼可见少了不少,城隍庙从刚开
始的遍地哀嚎到如今寥寥数人。
兴宁县西市飘起第一面酒旗时,卖艾草的刘寡妇正在数笸箩里的铜板。
自从章太医推广“苍术熏蒸法”,她编的艾草球成了紧俏货——三根艾草配两片桃叶,用浸过葛根水的麻线扎紧,往腰间一挂,轻巧又好看。
“新鲜出炉的葛粉饼!”瘸腿的张大爷吆喝声惊飞檐下麻雀。
他的独轮车上架着泥炉,混了药渣的面团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焦香里裹着淡淡的苦味。
几个蒙着口罩的孩童攥着铜钱围过来,被各自大人拽着后领拖走:“当心火毒未净!”
孩童只能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葛粉饼走了。
原本热闹的街道如今寂静无比,几乎每家门口都挂着招魂幡。
也有一些富贵人家耐不住,相约了出门逛脂粉铺子。
金玉堂的掌柜支起描金药柜,鎏金招牌上新刻了“太医监制”四个篆字。
戴着幂篱的妇人用银簪挑起青瓷罐里的玉容膏,突然尖叫着摔了罐子,只见膏体里掺着半透明的红丝。
“诸位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