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种田考科举(181)
宋三郎拱手:“谢娘子谬赞了。”
谢二娘子笑起来,一群人又寒暄了好一阵,得知她是来送谢诏科考的,且就在隔壁一间大客栈定了屋子。
林老婆子塞了好些自家做的糕点,两拨人这才各自进屋去。
*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府试这天。
“三郎,把这个带上。”
林老婆子将包着艾叶的油纸包塞进竹篮子,“贡院不比家里,夜里若觉得胸闷,就烧些艾绒熏熏。”
贡院允许带些吃食和褥子之类的东西进去,但必须接受全面细致的检查,竹篮子是最方便盛物的东西。
柳雪梅昨日夜里就和掌柜说好了,借用小灶房一日,她一大早上起来又是揉面又是蒸煮,这会满脸喜气端着一锅红艳艳的糕点出来,“来咯~”
宋知江几个孩子知道今日宋三郎要去考试,也早早起了床,都兴奋嚷嚷着要送三叔到贡院外,看到柳雪梅端着糕点出来,眼睛一亮,“这是什么呀,长得好独特。”
柳雪梅笑着放到桌上,“这叫定胜糕,三郎吃了定会大获全胜。”
宋三郎眼眶湿润,深深鞠了一礼,“多谢二嫂,多谢大家。”
宋大郎拍他的肩膀,“一家人说什么谢,我看外头已经有不少人去贡院前排队了,咱们也早些去才好。”
宋三郎点头,拿上两块定胜糕,再次检查了竹篮子里的物品,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出了门。
五更鼓刚敲过三声,贡院门前已排起蜿蜒长龙。
宋三郎仰头望着朱漆大门上狰狞的狴犴铺首,晨露顺着青石牌坊滴落在他肩头。巡考官兵的皮靴声由远及近。
“脱衣!”
搜检官的铁尺敲在青砖上,宋三郎解开襕衫时打了个寒颤。
前头突然传来骚动,“他夹带小抄!”
有人从发髻里抖落细如蛛丝的绢帛,展开一看里面全是细麻的小字,立刻被官差拖出队伍。皂靴在石板路上刮出刺耳声响,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咽呜声。
宋三郎站得笔直,接受了检查之后,接过考篮进入贡院内。
“玄字十七号。”
宋三郎接过考牌,幸好不是臭号,他感慨一声,很快就找到了考舍。
狭小隔间里仅容转身,木板上还留着上届考生刻的“青云”二字。他小心展开考篮,忽听得隔壁传来急促的磨墨声——那人竟在开考锣响前就研起墨来。
一阵阵锣鼓敲响之后,府试正式拉开序幕。
翻开考卷,四书题:‘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宋三郎的狼毫在宣纸上悬了片刻。
他想起驿站流民褴褛的衣衫,想起章太医夜撒药粉的背影,笔锋陡然一转:“夫民犹水也,可载疫舟,亦可覆苛政......”
第61章 府试(二)
因为三天的时间充足,宋三郎并不着急,他先是在草稿上将思路写来下,就像之前练习过的千百次那样,仔细将论点写到纸上,特地在旁边留出一片空白标注此刻的所思所想,还有灵光一闪的句子或论点。
宋三郎聚精会神,与手中的笔融为一体,写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他饱读诗书的精华浓缩。
考舍外官差来来往往,巡考员也时常经过,宋三郎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研究题目和破题的起承转合写法。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起,又慢慢偏西。
宋三郎写了一天的策论,只觉得头昏脑胀,他抬起头来,抻了抻胳膊,从考篮中拿出两块定胜糕就着水喝了下去。
为了防止去如厕,宋三郎喝水也只是堪堪抿一些润润唇,保持精力就足矣,不敢多喝。
要是出去上茅厕,就得须和巡考的官差上报,还得等官差和主考官上报之后,才能去方便,还得全程有人看着。
且离开考舍会有专人记录下来,这样就会给主考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宋三郎吃了两块糕点,肚子没有先前那番空空的感觉,仔细揉了揉脑袋,拿起桌上的剩余的题目思索起来。
宋三郎不敢耽误时间,提笔奋战到太阳下山,从考篮中摸出一根蜡烛点上,继续将文章中还没有完善的地方补充完整。
终于将考卷上的大半部分题目都在草稿上写了一遍。他粗略浏览了一遍,将不太满意的地方修改好,这才发现外头已经月上中天,除了巡考官差换班的脚步声,整个天地间空旷得只剩下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响。
宋三郎聚精会神写了一整日,现在只觉得头昏脑胀,他不打算强撑,保持良好的休息才能更有精气神投入明日的考试当中。
“嗤”的一声,他吹灭了蜡烛,从考篮中拿出一小方薄褥子盖在身上,就这样靠着墙壁入睡。
夜凉如水,贡院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宋三郎睡得早,脑力动用了一日,自然是困,早已经沉入黑甜的梦乡。
有些人咬紧笔头奋战到现在,本就心中烦闷慌张,再听四周响起恼人的呼噜声,更是心烦。
第一天的府试就这样结束了。
很快到了第二日。
宋三郎严格按照时间模拟训练过多次,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睁开了眼,昨夜睡得还算不错,大脑得到充分放空。
他将褥子仔细叠好放入考篮中,拿了一个白面馒头就着水一点点吃下去。
考篮里还有几个顶饿的包子和馒头,都是出门前林老婆子塞进来的。
休息了片刻,宋三郎展开桌面上的考卷和草稿,将题目重新再审一遍,对照着自己昨日写下的文章和论点。
思索之后,提起笔在原来的文章基础上增设修改了一些内容,再次检查无误之后,才提起笔,一字一句慢慢誊抄在考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