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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夫成了首辅后(20)

作者: 海馥薇 阅读记录

眼前之人身形颀长、气韵清华,饶是并腿跪坐也凛直着后背,如此坐姿和仪态,与记忆中的那人别无二致。只是……

不知是不是长久未见,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她总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是比记忆中黑了些、壮了些,一身胫骨竟透出些久经杀戮后的刚硬无情。

姚月娥猛然摇头,那幅度,仿是想将眼前的幻觉甩出去。然而“幻觉”不仅没消失,还抬眼往她的方向瞧过来。

四目相对,姚月娥只觉有一股寒意从头顶沿着脊椎一路往下,冷得她心尖都泛起寒意。

“怎么?见鬼了?”

这一句无异于平地惊雷。

两年来,她一直向天下人昭告的“亡夫”突然诈尸,可不就跟见鬼没有两样嘛?!

或许是场面过于意外,这一刻行动快过了思维,没等封令铎再说什么,姚月娥几乎是当即转身,拔腿就跑。

“今日你敢出了这道门,我就告诉徐县令,你是我封府的逃妾。”

杀人诛心,蛇打七寸,姚月娥步子一顿,果真不跑了。

先前她之所以敢在公堂上据理力争,就是因着自己“寡妇”的身份。大昭律法规定,未婚男女若因共事之故不得不共处一室,并不算败坏风纪。可倘若她是有夫之妇就不同了……

没曾想封家这位少爷

良心不多,手段却是渐长,久别重逢的第一面,就精准无误地往她软肋上顶了把刀。

可她姚月娥到底也不是被吓大的。

先前逃出封府的时候,她就认真研习过大昭新法。于是姚月娥脖子一梗,颇有骨气地回怼到,“大昭律法分明规定,夫外出两年不归,准予和离。我可是都亲自读过的,你休想唬我!”

封令铎几乎要被她这句理直气壮地反驳给气笑了。

敢情之前她温柔晓意地缠着自己学字,还偏要用前朝法典,不是故意找借口与自己亲近,而是早就盘算着找法子弃他而去么?!

亏他之前那么耐心地对她,不仅教她读书,还教她为人处事,可到头来呢?

他手把手教给她的东西,竟都被她招呼到自己身上了!

心里像是被猛地泼进一锅滚油,先前一直压着的火在此刻,霎时就撼天动地地烧了起来。

封令铎的眉眼本就生得冷肃,如今再这么骤然一沉,便让人生出几分惊心的恶寒。

他缓慢抬头攫住姚月娥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道:“既然你熟知律法,那你又可知,方才所诵的那条律法中,和离只是针对正妻。”

正妻,而非妾室。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于姚月娥来说,却像是隔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被卖去封府之前,姚月娥就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姑姑说她能去封府做个妾都是祖上积德高攀。她知道封府的人看不起她,她也从不放在心上,只是如今亲耳听到这话从封令铎口中说出来,到底感受还是两样。

对他来讲,她不过是个十两银子买回去的物件。饶是重逢,他在意的也不是她彼时为什么要走,而仅仅是愤怒她的离开,下了他封少爷的面子。

心里有股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委屈的情绪在滋长,姚月娥低头在腰间一阵瞎摸,倏尔才想起来,自己当下穿的是沐浴后的长袍,并没有将钱袋带在身上。

“怎么?”对面的人语气森凉,“想还我十两银子,一刀两断?”

被说中心事的姚月娥不吭声,桃花眼愤怒地瞪他,一副恨不得将他饮血啖肉的样子。

封令铎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几年不见,眼前之人似乎是长高了些,而浴袍贴身又没有束缚,她身上那些属于女子的特征,霎时就显得格外分明。

到底是久别重逢,封令铎不想让她觉得冒犯,便心情郁郁地移开目光,却冷不防瞥见她防备地拽紧了襟口。

呵……女扮男装跟外男同吃同住不见她防备,跟他倒是孤男寡女、授受不亲。

封令铎握拳抵了抵眉心,真怕自己给她气得当场就撅过去。偏生那人还火上浇油,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反正我就是你十两银子买来的玩物,蜡烛一吹,你找谁不一样的?”

“姚月娥!!!”

封令铎暴怒,沙场上磨砺出的杀伐在这一刻释放,惊得姚月娥后退几步,险些撞翻身后的屏风。

“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痛的吗?我若将你视作玩物,你这些开窑的资本哪里来的?我就将你捆在……”

话音戛然,之后的话封令铎也实在是说不下去。

前朝不是没有豢养禁脔的权贵,那些女子终身被囚于私宅后院,甚至锁于床榻。莫说是价值不菲的赏赐,往往就连一口好些的吃食,都要靠拼命取悦家主才能获得。

这女人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反正……我不跟你回去。”姚月娥声如蚊蚋,语气却异常坚定,“我受够了讨好你、看你脸色的日子,我也受够了被你娘嫌弃生不出儿子、被府里人处处针对的日子。”

“那现在呢?”封令铎问:“你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他从腰间摸出那对和田玉镯,“你变卖我给你的东西,就是为了过这种任人欺负的日子?”

“对!”姚月娥昂起头,“我就是喜欢现在的日子!大家叫我东家,叫我师傅。”

不是封府人口中的“穷酸丫头”和“赔钱货”。

这一句姚月娥没说,封令铎自也不懂,只话锋一转,用一种近乎森冷的语气问她,“那个齐猛是你什么人?”

姚月娥怔忡,但看着桌案上的玉镯很快便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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