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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那个高岭之花(94)

作者: 小睡狸奴 阅读记录

“是庙里办水陆法会吗?”阮窈恰好遇上了她,不经意问了句。

“娘子好眼力,”这侍女笑答。

阮窈也浅浅一笑,再未多说什么。

回到卧房中,侍女便忙着去拾掇薰炉旁正烘着的衣裙。

山上冷潮,一应衣衫都要用火炉细细烘薰。这薰炉中还添了某种幽微的香料,虽说味道浅淡,可日复一日地熏着,阮窈件件裙衫都蕴上了这股袭人的暗香。

她一声不吭,由着侍女为自己换好衣裙。

今日是裴璋的生辰,他早前便告知了她,会携她去山尖上的小亭烤肉。

阮窈神色如常,心里却觉着有几分可笑。

像他这样的人,定然不会喜爱烤肉此举,许是因着她曾与他讲过自己少时随阿兄烤肉之事,故而想要哄一哄她罢了。

这便像是,将一条本该活于江河湖海中的游鱼,捕至自己的掌心中,再想着法子堆砌上假山、假石。

待发髻梳好,阮窈忽地想起一事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我的竹镯呢……”她蹙起眉,低声说道。

侍女也愣了愣,迟疑着道:“似乎昨日便不曾见过了,娘子是将镯子落到何处了吗?”

阮窈细细思忖过后,咬了咬唇瓣,“似乎是落在花房了……劳你托人去寻一寻,这竹镯是公子所赠,万不能丢。”

“是。”侍女连忙应了。

见她转身出去寻人了,阮窈才提起裙角,快步走至床榻旁墙上的挂画前。

她踮着脚,抬手掀开挂画的一角,画后那面墙上赫然有一个形状怪异的小洞,像是被人用什么物件给全无章法地凿空了一块。

阮窈摸索了一会儿,再放下画卷时,掌中正攥着什么。

她小心地将物什藏于袖中,这才理了理鬓边发丝,若无其事地又走了出去。

第50章 欢心他是在尝试着讨得她的欢心吗?……

时气严寒,大雪纷纷扬扬落了几日方止,天地间一片昏暗。

祁云一下马车便裹紧了外衣,本想要咒骂两句天气,话刚到嘴边,就被呼啸的北风给缩了回去,化作一声幽幽长叹。

阮窈的伯父阮旭从前官拜校尉,在洛阳本该有一份好前途,谁想几年前因公职而伤了腿,而后才被调任到了弘农郡。

她是商户女出身,在阮旭眼中,本是不配为弟妻的。只是从前的夫人性情良善,病逝之前曾为此出言相托,而那外室也始终不肯随着自己夫君回府,正妻之位,这才不情不愿地落到了祁云身上。

她曾万分芥蒂于此,连午夜梦回都耿耿于怀。可如今历经种种变故,时也命也,只觉着能留得一条命在就极好,旁的早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事实上,她也丝毫不觉得阮窈的父兄会还活着。便连阮窈,她当初也并不敢抱有任何希望。

然而她活生生地回来了,与从前并无二样,爱哭又爱笑。眼瞧着二人总算能够就此安定下来,一夜之间,她却似是化作了青烟,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祁云如何能甘心。

她加快了脚步,还不等走近阮宅大门,余光便扫到角门外正有一人牵马而出,身影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来人发丝高束,身披着石青氅衣,行色匆促。

二人目光遥遥交汇了一瞬,继而都怔愣在原地。

祁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眨了两下,定定地瞪着眼前人。

“母亲?”阮淮面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浮上狂喜,大步向她而来。

他们虽非亲生母子,却终归是骨血相连的亲眷。

祁云原以为他死了,如今乍然得见,眼眶霎时间酸涩不已,眼泪才一涌出,脸颊就被寒风刮得生疼。

阮淮原要冒着雪去泸州,不想阴错阳差与她碰上,忙又引着祁云一道折返,回屋去寻伯父。

过往的种种苦难,绝非轻而易举便能被冲淡,如今再想来仍如一场天翻地覆的浩劫。二人相对哽咽,纵使阮淮是个男儿,也忍不住也红了眼。

阮旭贯来是个言笑不苟的做派,此时见到祁云一个妇人风尘仆仆而来,哭诉两年以来的诸多遭遇,也甚是唏嘘不忍,良久都沉默不语。

孀妇二字对祁云而言,早就不是什么生疏之词。然而陡然从阮淮口中得知夫君的凶讯,她仍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眼前一片模糊。

“胡人蛮悍,边地被铁骑肆虐地惨不忍睹,孩儿虽侥幸逃脱,却是个大不孝之人。”阮淮眼眶通红,拳头握得死紧。

“我本也想去洛阳,谁想时运不济,又在沿路遇上了强征的军队。不问名姓,不问来历,但凡是青壮男子便要带走。”他哑声说着,“我那时带着伤,行至半路,所幸得遇贵人救助,后来又被人送到洛阳,才从姨母那儿得知母亲和小妹仍活着。”

祁云听闻他的话,愈发泪水涟涟,扯住阮淮哭道:“你小妹是被人绑走的……我昨夜在梦里见到她,阿窈一见我便不停地流泪,我觉着她还活着,定是惹到了什么仇敌,才横遭这般祸事……”

见她说得笃定,二人面色皆是一沉。

阮淮眉心紧拧,迟疑了片刻,道:“不瞒母亲说,我日前收到了故交所寄的信笺,信中言明曾在钱塘见过小妹,且她那时正与洛阳裴氏的长公子在一处。”

“裴氏?”祁云闻言一愣,不由变了脸色,喃喃道:“阿窈同我说,她是受了旁人庇护,这才能平安回到洛阳,可她却不肯说那人是谁……后来祸事不断,这才……”

她蹙眉苦思,脑中仿佛有根弦,猛地被人拨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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