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答应去提亲了,再叫韩娘子是不是有些见外了?连他的学生都知道唤她师娘…
韩千君没有明着去纠正,决定以言传身教的方式引导他,“不客气,子京,今日你是不是很忙,忙的话,我先回去,明日在家里等你…”
就要上门提亲了,他总得准备一番。
“准备好了。”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辛公子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走去桌案旁提起上面的食盒,回头同她伸手道:“今日先带你出去逛逛。”
见他态度轻松,并没有因明日的提亲而紧张,韩千君松了一口气。
名正言顺了就是不一样,辛公子都会主动伸手让她牵了,韩千君弯唇应了一声,“好,我最喜欢逛。”,开开心心走过去,然后…牵住了他的衣袖。
辛泽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经过院子时,学子们目光慢慢地落在了自家先生那只被绷成了几乎一条线的宽袖上。
韩娘子与先生的关系,学子们心里早就心照不宣了,但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在众人眼皮底下拉拉扯扯。
辛泽渊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唤来韦郡,打好招呼,“午食不回来了,你们继续做灯笼。”
韦郡点头,问道:“先生要去哪儿?”
辛泽渊轻拉了下袖口,“你们师娘怕闷,带她走走。”
韩千君:……
耳尖“腾——”一瞬烧了起来。
他都听见了?
耳根子烧起来之前,手中的袖口一紧,辛泽渊及时提步,托着她走向了下坡的一条小经。
小经的两旁种满了青竹,身后学子们安静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竹丛下,才转过头,七嘴八舌地哄闹了起来。
唯有韦郡不置一词,沉默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辛先生看着虽温和,实则待底下的学子们却很严厉,除了书本上的东西,他鲜少与学子们分享自己的生活,学子们也不会冒昧地问。
即便是跟了他最长时间的韦郡,也只知道他是个生意人,姓辛,旁的一无所知。
韩娘子没来之前,他就像是一团谜,没人敢上前去拨开,也拨不开,韩娘子来了后,蒙在他身上的迷雾才慢慢散去,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先生曾说,“寒门的对手,不是贵族,而是他们骨子里的奴性。”
先生告诉他们,想要别人看得起,先要学会对自己尊重。
韦郡其实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他并非池中之物,如今有了韩娘子的应证,他大抵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他也有一语想与先生说。
——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风狂雨急时,立得定,方见脚跟。
先生如今的这一条路,准备好了吗。
—
学子们看不见的地方,韩千君已把辛泽渊的衣袖拧成了麻花。
到了底下,辛泽渊脚步便放慢了,抬了抬手示意道:“太紧了。”
韩千君愣了愣,这才察觉辛公子的肩头都快被她拽偏了,道了一声抱歉,松开了几分,只捏了他一片袖角,问道:“这样,可以吗。”
辛泽渊:“太松。”
又太紧,又太松,那她该牵哪儿?
亲泽渊立在原地,等着她慢慢反应,见她两只手在自己衣袖上,比上比下捏了半天,到底还不算太笨,反应了过来,仰头问道:“我能牵辛公子的手吗?”
“能。”
话音一落,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带着一股子的暖意,便握上了他的手指,手太小,连他的五指都握不住,来回在他掌心内抚来抚去。
确定她是在故意胡作非为了,辛泽渊反手捏过她,为了不让她再乱动,手指从她的指缝里穿过去,把人扣在了掌心内。
手指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纤细,掌心倒是肉乎乎。
韩千君:……
上回在麦田里的牵手,乃辛公子拔手相助,这回不同,纯粹是为了牵小手而牵手,韩千君可不得使劲儿地摸几下,毕竟这样的场景她肖想了太久,可惜还没来得及量出他骨节到底有多长,便被他识破,手扣在他掌心,动不了了,只能乖乖地走路,看前方,“辛公子要带我去哪儿。”
“看江,成吗?”
“好。”就这般他牵着自己,去哪儿都一样,就算此时他要去集市上走一圈,她也没意见。
但韩千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带自己私闯民宅。
看着辛公子从一旁的巷子内,熟门熟路地抽出了一张木梯,搭向一处阁楼的平台时,韩千君动了好几次唇瓣,欲言又止。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想看江,即便要看,等下回她带他走大门啊,真不需要偷偷摸摸。
愣着的功夫,辛公子已先踩着木梯上去了,人站在阁楼的平台上,回头对她伸手,“能上来吗。”
她几乎每日都在翻墙,木梯子都快踩烂了,怎么上不去。但她从没有翻过别人的墙,犹豫片刻后,一面撩起衣袖往上爬,一面紧张地道:“辛公子,咱们不请自入,万一撞见阁楼的主人,该如何……”
“没人。”
没人,也不该私闯…算了,撞见了就给钱罢。这一处的地势本就高,待爬上了阁楼后,韩千君顿觉眼前一瞬开阔起来。
眼前是静静流淌的西江,能一眼看尽整个江面,从上游到下游,江面上有多少辆船只都能数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