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荔望着高太守:“你即将过门的儿媳妇,我情郎的旧日青梅竹马,名字叫妙娘。”
太守一行人,无话可说。
粱尘和明景各自惊讶,林夜目光闪烁,猜测雪荔这三日的新际遇。
林夜收了自己的杀机,款款上前,温声:“是呀,高大人,你看,我没说谎。连阿雪都知道我想见的旧日友人,名字叫‘妙娘’。”
林夜望向一旁的明景,伤感:“妙娘要嫁人了,我也要成亲了。物是人非,我们真的只是叙旧。妙娘要备嫁,需要做的事太多,平日不好出门。可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和妙娘见一面。”
林夜认真道:“我们真的不是要私奔。”
明景肃然起敬。
雪荔开始走神。
众人呆滞。
粱尘嘴抽。
圆、圆、圆回来了。
这么离谱的谎言,林夜和雪女在没有对过谱的前提下,竟然圆了回来……那高太守还有什么话说?
高太守无言以对。
高太守说:“既然如此,那是我小人之心,误会你们了。小友既然只是拜访我家儿媳,来登门做客便是。难道我还会将客人赶出去吗?”
林夜诚恳道歉:“是小子考虑不周了。”
林夜如此嘴甜,态度如此良好。众目睽睽之下,高太守不愿做恶人,他朝周遭看一眼,身边人便懂事地低头,准备了结此事了。
高太守漫不经心:“妙娘四日后便会与我儿成亲。”
明景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她不敢动作,只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两位少年郎。
林夜反应快:“那小子到时候便厚着脸皮登门,讨杯喜酒喝。”
高太守颔首。
高太守又问:“小友如何称呼?”
林夜作揖行礼,风采翩翩,尽显贵族郎君之风雅:“晚生林春山,叨扰大人。”
林春山。
雪荔因走神而飘移的目光挪了回来,落到了林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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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之下,有人撑伞跟随,高太守走向自己的马车。其余人簇拥着明景,将心不甘情不愿的明景带回去。
明景只来得及仓促朝身后救星眨眼:记得救我啊。
太守上马车前,身边典史不甘心地小声说:“大人,你真的信了他们的鬼话?这些年轻人,不可能如此简单。”
太守沉默。
典史喋喋不休:“最近襄州来了很多奇怪的人,天南海北,鱼龙混杂。这些人目的不明,咱们更要小心应对。如今郎君要成亲,闹出这种事,小人怀疑他们啊。”
飞雨掠上太守紧绷的面容。
典史:“若是他们误了咱们的大事……”
太守:“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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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那一方人马撤退,林夜三人这一边,气氛便轻松下来。
躲在暗处观察他们、随时准备援助的阿曾松口气,朝身后的窦燕使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前去见公子。
阿曾和窦燕从巷中走出时,雪荔正转头,看向林夜。
隔着纱幕,林夜心情极好,笑弯了眼睛:“看我做什么?”
雪荔盯着他晃啊晃的春柳一样的身影:“你不是叫林夜吗?”
林夜愣住。
他目光落到雪荔身上,那璀璨的眸光,如石子落星湖,比此时的雨水更为清透。
他捂着心口,夸张笑:“我好感动,你居然记住了我的名字。不枉费我日日夜夜烧高香,跟菩萨佛祖祈祷……”
粱尘心想:有病。
然而雪荔不觉得林夜有病。
她文静地看着林夜,待他夸张完了,她才说:“是的,我记住了。”
雨声淋漓,四野人潮。
林夜一瞬间心颤。
他一瞬间望着她的斗笠白纱贴身飘飞,心中涌上说不出的情愫。这一瞬的动然,让能言善辩的他失口,喉塞。
他只顾呆呆看着她,朝她走:“阿雪……”
满腔的话没说完,那一方要上马车的高太守,忽然回过头来,高喝:“林春山——”
远处走来的阿曾和窦燕脚步停住,林夜和雪荔回头看去。
马车之前,高太守的身形被大伞遮掩,他的声音传来:“小公子亲临襄州,何必遮遮掩掩呢?”
林夜掀开斗笠风纱。
他人都在此时成为陪衬。大雨之下,只有高太守和林夜四目相对,目光各自冰寒。
这是试探,也是警告。
这是在告诉林夜——襄州城知道他是小公子,知道他是要和亲的。他方才说的鬼话,高太守一字也不信。但是高太守不会挑明,太守只是警告他:小公子若无他事,早日离开此城为好。
在林夜进城后,高太守早在盯着和亲团的动静。
林夜性子张扬,和亲团本就显眼。南北周和亲的希望落到林夜身上,身为军事重地的襄州,不可能不关注林夜。
明景已经被人推上马车,听到太守的话,她吃惊地掀开车帘:小公子?!他就是南周送去和亲的那个小公子?
面对周遭各类惊疑目光,林夜缓缓笑起来。
林夜重新向太守拱手,笑吟吟:“在下实在不想大张旗鼓啊……没办法,本人太过出众,即使不想被人认出,也躲不了啊。”
他彬彬有礼:“太守大人,你将襄州治理得非常好。此为兵马重地,百姓安居乐业,不见丝毫被战火所扰的模样。我进城几日,听人人都称颂大人。我必向皇兄上书,让皇兄嘉奖大人。”
高太守眸子微缩。
他疑心混乱,不知这小公子是当真这么觉得,还是小公子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