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是bk我们有救了(50)
那声音蛊惑着她,【你的所需的, 所求的,就像蜜糖般流淌,在齿间, 流入喉头,从骨缝中翻转, 在胃液中化为一份享用】
她大睁着双眼, 意志渐渐动摇顺从地将脸庞贴近床褥,感受另一端世界的召唤。
阖上眼的前一刻,她眼前走马观花般闪过无数景象。
普通却一路顺遂的她, 普通却温馨的家;幼年时母亲抚摸头顶的手,父亲将她举高时的视角,老师,朋友……
她像是被猛地打醒,指甲紧紧扯住丝绸床单,手背不甘地暴起青筋,然而事已至此,通向欢愉的邀约不会停止。
它轻轻地吟唱着:【无罪之地的沉沦,欢愉恩主的赏赐,睡吧,睡吧……】
于是她睡去,睡梦像是充盈的气泡水,裹满全身,飘飘欲仙,载着她堕入另一个世界。
安逸定格在这一刻,就成永恒。】
长久的无言。
俞会心情复杂,万万没有想到睡梦是死亡的掩饰,不知几时,雷椒已经悄然离去。
不,不应该这样。
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他分明能感觉到屋内雷椒的气息还在,为什么会突然……
“……”
晏竖尔走上前垂眸细看,忽然他眸子微张,上手试了下,侧头同兄弟俩道,“她还活着。”
“活着?”飞鸟眉头拧起,走过来见雷椒身体还随着呼吸起伏,肌肤红润,有温度,眼珠时不时在眼皮下微微滚动,看起来是在做梦。
他还是不相信般,将手指放在她鼻前,温热的呼气一下子将他悬着的心安定下来些。
“她……醒不过来。让我试一试。”
俞会仍旧表现地忧心忡忡,醒不过来又与死人何异,崩陷里可没有能提供能量,维持生命体征的医疗设备。
雷椒迟早会被活生生耗死,一日比一日虚弱,感受身体被掏空,饥饿在胃壁中回荡发疯般求生的欲.望。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双眼与床上人齐平,深吸一口气,“▇▇*▇。”
一阵类似于地壳摩擦的震动声从俞会喉咙中发出,简短,轻微,却让人无端端感到不适,晏竖尔离奇地意识到他能听懂俞会在说什么。
他在给雷椒下命令。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一声呼唤,只重复传达一个意思,不停地耳边转钻进耳道中,苍蝇般挥之不去。
余光撇见飞鸟,飞鸟表情正常,聚精会神地盯着雷椒,看起来注意力不在俞会发出的声音上。
飞鸟听不到……
“……”
轻微的抓挠声传来,是手部皮肤在丝绸床单上摩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晏竖尔投去目光,只见雷椒手指不断抖动着。
原本被垫在耳边叠放在一起的双手,像是被呼唤着,挣扎般抓挠着床单。
她要抓住什么,迫切的想要醒来。
“!!!”
雷椒猛地直挺挺坐起,飞鸟一惊拖着俞会后退。
后者虚弱得像是要昏过去,直接被飞鸟拖倒在地。他看起来消耗巨大,然而晏竖尔并不觉得他的消耗有何用处,因为雷椒一状态显然不对。
人,是醒过来了。
她醒着,双眼圆睁;她睡着,她的躯体里没有灵魂。
“……”
飞鸟绑着一条断臂,另一手搀扶着虚脱无力的俞会,还要盯着雷椒提防她有什么异常举动。
然而雷椒只是坐着,她坐了很久,久到几乎成为一尊雕像,她的双目中空白一片,晏竖尔抬起手从她眼前扫过,手臂甚至不会倒映在她瞳孔中。
“雷椒,雷椒?”
俞会换了口气,靠着飞鸟支撑他的身体轻轻叫着她名字。
后者没有回应。
“咚咚。”半开的门被人敲响,戴卯卯推门而入,一进门对上雷椒直勾勾的双眼,几乎是立刻,她便察觉出不对。
警惕地绕开点距离,戴卯卯站定最靠门处的椅子旁,“我猜你们会在这儿,雷椒怎么了,梦游?”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晏竖尔把睡梦中的安逸时刻交给她,“雷椒被困在梦境里了。”
“梦死?”戴卯卯蹙起眉头,在崩陷中失去行动能力,连同最基本的表达能力,几乎可以判定该人的死亡。
他捏了捏耳垂,若有所思,“或许,她可能已经死了。”
戴卯卯闭上双眼,再睁开,她直言不讳,“守着她也不见得能醒过来,都走了,各忙各的。”
“如果,”她顿了下,“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带她走,离开崩陷场可能还有一机尚存。”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加快速度,雷椒耗费不起时间,他们也是。
几人达成共识一同回到前厅,路上,俞会脚步虚浮,魂不守舍,晏竖尔撇见了讥讽他,“你觉得你的疏忽,导致雷椒意外丧命。可你察觉了有什么用呢?像刚才一样,呼唤她,让一具空壳站起来向你道谢。或者再白送一个?”
“……可是雷椒就悄无声息地死在几墙之隔。”
俞会咬着口腔内壁,晏竖尔说的都对,他明白,可是他控制不住埋怨自己,感到由衷的愧疚。
从来没有任何一次,一个人的死亡与他有些接近切身的关系,俞会见过死亡,甚至一度觉得是常态。
【崩陷危机】中,见谁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不断的牺牲,死亡,前仆后继。安逸从不是命运的馈赠,其背后是无数人的努力。他曾经以为他不会再为此动容,他经历父母的离去,老师的离去,朋友的离去。
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