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258)
“既然你都这么了解我了。”鹿呦深呼吸,“我们就到——”
忽然覆到那里的手,让她呼吸一滞,眼睛微微睁大。
“不是要还我么。”月蕴溪面色冷极了,而望着她的眼睛被水雾灼烧得又热极了,“不用说那几个字,还有五次,做完,都还我就行了。”
“月蕴溪!”鹿呦要阻挡的手被攥住。
每天自律健身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力量对比,简直是高下立判。
一晚上经历太多事情,她还没吃饭,又哭太多回,毫无反抗的力气。
而月蕴溪已经把她熟悉得透彻,甚至没做什么,只是若有似无碰触其他地方,就能让她有感觉。
月蕴溪手抹一下,将那些都反馈在了她腿上。
像在告诉她,你的本能反应要更为诚实。
鹿呦麻木到没有波澜起伏的声音问她:“你现在又不要给我退路了么?”
月蕴溪骤然一滞,松开了钳制鹿呦的手,终于明白鹿呦是凭什么判断她在为分手做准备的了。
“月蕴溪……”鹿呦喃喃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月蕴溪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里,打了个颤,回过了神。
又是一阵沉默,无声里,月蕴溪只是将她拉坐起来,温柔地、脆弱地依偎着她,像每一次结束后的温存。
仿佛她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那你呢?你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么?
“我给你留的退路,我自己的退路,都已经被你堵死了,哪里还有退路?
“于我而言,只有一条死路了,它的尽头在于你,而你已经有决定了,不是么?
不然你怎么会想,在这种事上来还我……”
那声音里,有鹿呦耐受不住的哭腔,很微弱,竭力地敛在虚假的平静里。
鹿呦睁开眼,对上月蕴溪那双眼睛,犹如玻璃门外落雨的夜色,一个沉寂没有月亮的夜晚。
甚至没有星星的夜晚。
她伸手,抚上月蕴溪的湿润的眼尾,那里有一颗很淡很淡的痣。
曾经好多次的,近距离的,浮在她的眼底,占据她心魂,叫她心生欢喜。
“今晚,我真的很讨厌你。”鹿呦哽咽说。
月蕴溪湿漉漉的睫毛一颤,回应她一个吻,告诉她:“没关系,总比没有情绪施加在我身上的好。既然要还,那就还清楚一点。”
“……你真是个疯子。”
鹿呦听见月蕴溪轻笑了声。
那甚至不能算是笑,更像是痛苦里溢出的一声。
有滚烫的潮湿落在脸颊上,鹿呦闭了闭眼,感受到心脏为月蕴溪第一次落泪而颤栗。
月蕴溪左手去牵她,指节一点点穿进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好像这样,今晚之后就不用承受放手的局面。
眼泪不断地滑过眼角,鹿呦没再挣扎了,沉溺在温柔的苟且与这人扭曲的爱意里。
她从前面翻到后面,趴在沙发上,身后的头发被拽住,被迫抬起头,眼睛一片模糊,在见证那盆昙花的一现后,又亲眼看着它们凋谢。
仰躺回去时,月蕴溪左手再度和她十指相扣,而后将死路敞亮地铺到了她面前,“你猜得都对。从一开始,我就不止一次地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
鹿呦脚尖蜷起,大口地呼吸,气急地抬腿用膝盖还回去,“不是好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么?”
月蕴溪嘤了声,瞬间卸了力。
鹿呦得以缓过劲,钳着她的下巴,“说话。”
“说什么呢?说我错了,你会愿意接受么?”月蕴溪眼睛红得厉害,几分妖气。
鹿呦说不上自己什么感受,看她的样子心软得不成样子,听她的话又心生叛逆。
“你道歉的前提,难道就是要我一定原谅么?”
“如果不能,那不如就这么错了。”月蕴溪说这话时,有眼泪从泛红的眼角滑过。
话说得傲气,而嗓音与神色却是温软娇媚,反显出几分病态的癫狂。
鹿呦忽然感到一种徒劳的乏力。
那晚的月蕴溪也许没醉,今晚的月蕴溪是真的疯。
你跟一个疯子,怎么讲逻辑和道理。
月蕴溪声音悠悠地,“你跟我说过,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性的立体,因为人都有阴暗面。
“为了想要的不择手段。
“为了让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我做了很多准备和铺垫。
“处处都有我处心积虑的筹备和谋划。
“这些都是我的阴暗面。”
话音逐渐低下去,像在用行动证明,她真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动嘴不动手。
她都动。
鹿呦要疯了,拽住她的发根,发狠了扯,偏又在月蕴溪嘶了一声后,再舍不得用力。
月蕴溪声音又涨上来,沉缓而低轻:“我一直认为,没有人会爱全部的我,所以我不敢直接告诉你全部。”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的优点,你的缺点,你的叛逆、任性、不懂事,我都喜欢。
我也可以接受你今天的恶劣,可以接受你为了还我,有意撩拨,用这种事来报复我。
我可以说,哪怕你真说了那几个字,我也爱你的全部。
过了今夜,我会安慰自己至少我拥有过。
那么你呢?呦呦,你会爱全部的我么?”
鹿呦心弦为之一颤,而后浑身在月蕴溪的操控下,在本能反应里忍不发抖。
她没有说话。
月蕴溪的眸光便慢慢黯淡了下去,“还是,你只喜欢那个温柔的,周到的,体贴的我?你想要的也就只有那一面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