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283)
她在昏迷中都能算到师姐会联系我,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喊,鹿呦有签证!叫她来看我!”
“云竹!够了!”陈菲菲听到后面,差点忍不住笑,但当下的形式不允许,她只能用咳嗽压住,“你别太离谱!”
“我离谱?”云竹睨了眼鹿呦,蓦地闭了嘴,长长地呼了口气。
鹿呦低着头,指尖掐着掌心,只觉得心像一个表皮皱巴的红色西柚。
内里干涩而发苦。
她明明是很担心月蕴溪身体的。
不管云竹说什么,她都会去,什么答案都不会影响她去亲眼看看月蕴溪的状况。
可在确认钱包月蕴溪帮她收拾进行李箱的那一瞬,她被骤然上头的各种复杂情绪湮没了。
“YoYo现在问清楚,总比后面突然发现自己的担心和心软都成了复合的筹码好。没有当然是最好的了,感情就是要用真诚维护才能更长久。谁都不会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陈菲菲低头不再看云竹,低轻而软声地说,“你不是也最讨厌被人掌控,最烦勾心斗角了么?”
云竹唇线抿得笔直,肩线却是软软地往下塌了一截。
“还有!没有就没有嘛,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陈菲菲越想越气,锤了云竹一下。
“嘶——好痛。”
陈菲菲有两三秒的心疼,但很快还是板了脸说:“你说那些话,yoyo听着也痛。”
“你倒是在乎你好姐妹。”云竹酸溜溜地说,“她说那些话,作为老月的好姐妹,我听着也痛。”
“……行呗,你给你姐妹出气,我给我姐妹出气,扯平了。”
云竹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像被什么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凝成了又气又无可奈何的叹笑。
陈菲菲凑到鹿呦身边,学鹿呦早上看她的样子,歪着头看,“哭啦?”
鹿呦眨了眨眼睛,把水雾都眨散了说:“没有。”
“还去么?”陈菲菲问得小心翼翼,怕她被云竹气得不想去了。
“去的,我不放心她。”鹿呦推着行李箱继续往停了车的后院走。
云竹跟在后面,清了清嗓子,缓和了语气说:“昨天,我跟老月视频通话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把受伤的事告诉你。”
鹿呦脚步停滞了一下。
云竹到她身侧,并排往前走着说:“她犹豫说算了。我觉得她是想告诉你的,但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说还是我来告诉你吧。然后我又想你要是没签证,来也来不了,说了也没用,还是不说了。
老月就说好,说如果你问了,如实告诉你,告诉你她没事就行了,叫我别添油加醋。
没问就不说了。
就只说了这些,其他什么都没多说。
是我寻思她欲言又止的样,又想起来你朋友圈置顶视频的发布时间和定位,推断你应该是有签证的。
刚刚你又那么着急走,我理所当然地当你肯定是有签证的了。
所以菲菲说你可能没有的时候,我才会很惊讶。而不是因为我提前知道你有。”
鹿呦静静听完,一时无话。
她想象着月蕴溪当时挣扎纠结的模样。
也许有那么一瞬,想见她的心情攀上顶峰的那一瞬,月蕴溪有动摇过,有想过借云竹的口,利用她的心软,拿捏她会心疼,操控她踏出国,漂洋过海地去看她。
但还是没直接这么做。
如果道歉无法得到原谅,不如不道。
嘴好硬的一个人。
还是行为更诚实。
起码,这次她有尊重她的心情。
云家的司机从mpv驾驶位下来,帮鹿呦放好行李,拉开车门。
鹿呦坐进车里,见云竹依依不舍地不想上车,后知后觉,自己火急火燎想去见月蕴溪,完全忽略了云竹的需求。
她扶着车门提议:“云竹,要不,让你家司机送我去机场,我自己打飞的去那边?”
“你自己可以?”云竹问。
“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出国。”
云竹迟疑不定,看向陈菲菲。
“你别看我。”陈菲菲说,“你还是跟鹿呦一起去吧。”
“我一个人绝对没问题的。”鹿呦看了眼腕表,催促道,“你快做决定。”
云竹从包里拿出裹了东西的纸袋说:“这是给老月重新准备的手机,弄了新的手机卡,银行卡得等她回来自己申请解冻了,里面有我和月阿姨给她的信用卡。意大利小偷和抢劫的很多,你要注意点。”
“好。”鹿呦接过纸袋,放进自己包里。
“她说,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云竹怕她多想,连忙打补丁,“她没细说,我也没多问。她说她想跟你道歉,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成年人,脸面、自尊总是很碍事。
等到那边,你给那个闷葫芦把嘴按上,让她好好给你道个歉。”
“……好。”鹿呦顿了顿,“谢谢。”
“谢就不用了。”云竹又恢复到以往慵懒随性的状态,“考虑一下进我的全女子业余乐团呗?”
鹿呦也弯了嘴角:“行,我一定认真考虑。”
ˉ
小提琴演奏的古典音乐流淌在车厢空气里。
沿途属于冬季的荒凉风景随着车子移动不断倒退在窗框里。
鹿呦收回视线,从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夹。
挺薄的一本,目测只有十几二十页的厚度,她将文件夹放在腿上摊开。
里面的透明袋中塞了乐谱。
第一面的乐谱最上面有介绍各种颜色代表的标注含义。
黄色框框:交响乐里,大提琴可自由发挥的部分。
红色:注意不要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