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明人不说暗话(34)
谢桥却不接他的话茬:“大人先画。”
“骗我会如何?你把人找出来啊,给我看。”
“画不画随你。”
温怀却突然生了气,将谢桥一把拉到身前,二人鼻尖相碰,“我不随!我为什么要随?你为什么不说?”他拉着谢桥的肩膀,用力晃动起来,“你快说!不能骗我!”
谢桥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他沉吟了一下,抬起温润的双眸:“温相这样,倒让在下好奇,你嘴上说的这个‘走错门的小公子’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温怀一时无语。
“挚友?政敌?还是故人?”
“……不是。”
“温相不愿坦诚对我,我又怎么帮你。”谢桥淡淡说,“我一个御史,没什么大本事,找人这种事更不是在下的长处,京城人多的很,温相却偏偏找我,难道只是因为你发现了户部的事情?”
温怀本来想拿起茶杯压压惊,听他这么一说吗,手一抖,溅出几滴茶水,滴落、破碎,甩开万道金光。
“他对我……非同小可。”
谢桥握住他被茶水弄湿的手,握得越紧,手腕上的黑色青筋愈发明显,宛如一只魔爪,扣住他的心,拽入万丈炼狱,久久不得解脱。
“怎么叫作非同小可?”谢桥如老鹰般盯着他紧张的脸,急迫地想立刻得到答案:“还都是说……听闻温大人好男风,是真的?”
“……若本相有意于男子……”温怀逐渐回过神来,勾起笑,“莫非御史大人也要效仿?”
谢桥闻言松开手,哼了一声,冷道:“你觉得呢?”
温怀微眯了眼睛打量着人,轻笑一声:“你之前既动了娶妻纳妾的念头……想来是不行的。换而言之——”温怀侧身靠近他,眼里充满探究,“本想如何,御史大人不是最清楚吗?”
谢桥:“……”
谢桥冷着脸,装作不在乎的模样,背过身去:“明日酉时,他会在芙蓉馆等着你。”
温怀挑起眉梢,勾起一抹浅笑:“是他?还是你?”
谢桥回身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很重要?”
“‘他’是谁,不重要。”温怀甩开折扇,遮住半张脸,“你在哪里,很重要。”
谢桥静默了一瞬,打开窗,望向芙蓉馆旖旎的方向,淡道:“随你怎么想。明日后,你我就当作一笔勾销了。”
温怀笑意嫣然:“骗不过我,谢桥,你会来的。”
身后响起那人离开的脚步声,夕阳倒映出一抹狭长的身影。
直到茶凉,谢桥才转过身,他的脸,已经变成那个样子。
明日便是七夕,多情的少年采买灯笼鲜花,迫不及待去寻心上人。女子身着白衣,踏入翠云楼,脱尘的模样令人侧目。
“这是客人,这是客人。”老鸨满脸堆笑,解释道。
女子声音清冷,投影不出任何情绪,“来找人。”
“哪个噻?”
女子笑意淡淡,拉开手上卷轴,“这个人,有没有来过这里?”
老鸨一看,惊得眼冒金星:“姑娘,话不能乱说。”
“初四、初五这两天,他有没有来?”这女子,显然就是袁蓉了,她手心攥着红绡,脸上笑容灿烂,红绡却早就扯住了老鸨的脖子。
“说!我说!来了!来了!”老鸨匆忙道。
“你一看就认识,这是崔家马上要联姻皇家的崔驸马,崔明庭,最好给我看清楚点。”
“来的来的,单独包间,请了个……”
袁蓉手一松:“请什么?”
老鸨扭身一朵,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袁蓉一怒,回头看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冷冷道:“强买强卖?大家来评评理,这婆娘逼着我买他们家的酒,到手发现掺了水,还要我付全部的钱……”
老鸨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姑娘甚是聪明,知道逃不过去,干笑:“严重了,严重了,我说还不行吗?崔公子是来了,请了两个男子陪他。”
袁蓉一边听,一边记下,“崔大人每回来都是要娈童?他是喜好龙阳?”
老鸨冷汗层层:“这我不敢说的,崔公子的喜好,我不敢揣测。不过,也不算娈童。”
袁蓉泛着冷光的眼看向他。
老鸨:“……”
袁蓉:“这事要是敢说出去,翠云楼的东家就该来见见我了。”
老鸨:“……”
老鸨:“不敢、不敢。”
丞相府。
“真是他……”袁蓉俯身行李,“温大人,话都问出来了。”
温怀脸色自然不好看:“今天你去公主那里,就给我带回来这样一个破东西?”
袁蓉面色不动:“江宁公主的婚事已成定局,温大人就算不愿让侄女嫁给这等道貌岸然之人,决定的事也是不能改变的。”
温怀沉吟了一下:“谢桥呢,他那日在,这疯狗御史知道了没?”
袁蓉顿了顿,说:“应当是不知道的。”
“派人看紧他,明日酉时前,不能让他出来,也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温怀眼眸淡然,瞳孔内结了层冰,“让人传话过去,给他写封信。”
淡黄宣纸折起,晕开层层笔墨:
谢御史:
见字面。
期明与君晤,吾已备食,黑猫之事吾已悉知,觉甚惊,尚未告知秋妃。望汝明辰准时至,勿令人忧。为表谢忱,今以此佩赠君,盼君悦之。愿日后岁月,吾与汝长伴相随,互为知己。
期汝之回书。
关君之温怀
温怀放下毛笔,笔墨流云,过往风尘,今日仍在肆虐京城。
“也不知,他看到后,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