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明人不说暗话(37)
童奴们放声歌唱,声音响破九霄!
谢桥立于殿中,目光如炬,扫过殿内众人:“诸位可曾想过,这些民夫为何甘愿为奴?因为他们相信,这天下,终有一日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话音未落,殿外地龙突然爆燃,火焰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际。谢桥转身,望向高坐龙椅的皇帝,躬身一礼:“陛下,臣请彻查礼部,还天下一个清白。”
--------------------
第22章 护心
=
距离上月礼部尚书掉马,已经是二十余天光景了。
秋妃举了新的人选,便是个姓沈,名唤云研的。早年得晟帝赏识,多年前托病返乡,被召回后名声乍无,私下给秋妃送了几次礼,方得了这名分。
该说不说,讲的还是老的辣,沈尚书新官上任三把火,在晟帝面前跳来跳去,生怕老东西看不见自己。
晟帝刚听完沈云研的策言,没打算继续说,三两句把人打发走了,坐在御书房里喝茶。半晌后,唤了温怀进来。
御书房内龙涎香缭绕,鎏金博山炉吐着青烟。晟帝斜倚在紫檀龙纹榻上,指尖摩挲着半块被烧焦的粮票。温怀跪坐案前烹茶,茶筅搅动建盏的声响细碎如冰裂。
晟帝突然将粮票掷入茶汤:“这夜昙花汁的香气,倒让朕想起你药圃里的白露昙。”
温怀笑笑:“陛下圣明,此花本有清心明目之效。”
晟帝望盏中浮沫聚成昙花纹,冷笑道:“清心?谢桥的护心镜上可还沾着你的鎏金漆!”
温怀双手奉茶:“臣十年前督造军械时,鎏金坊共出过三千面护心镜。”他指尖轻点盏沿水痕,“正如这茶,总有人要饮最后一盏。”
晟帝眼眸一冷,猛然扣住温怀手腕,“那天殿内墙上的笔迹,当真不是你的手书?”
温怀任茶汤泼湿衣袖:“臣写不得蝇头小楷。每次上疏陛下不曾见过?”他袖中滑落半页泛黄奏折,“陛下可要对照承延十七年的赈灾折?”
晟帝瞥见奏折上颤抖字迹,松手:“你倒是会养人。谢桥这条疯犬,撕咬时连朕的龙袍都敢溅血。”
“好犬只需认得肉骨在谁手中。”温怀笑道,擦拭案上茶渍。
晟帝突然轻笑:“听闻你去了大理寺?”
温怀将碎瓷拢入帕中,“荧惑守心是天象,臣不过是教他们——”他抬眸:“如何写得更像天象。”
晟帝捏碎手中佛珠:“你当朕看不出这是局?!”
温怀俯身拾珠:“棋局万千,唯陛下执黑先行。臣不过替陛下试毒罢了。”
沉默如刃,更漏声里,温怀腕间一抖,玛瑙珠滚落满地,像极了含元殿那场火雨。
晟帝盯着他颈间红痕:“谢桥咬得倒是狠。”
温怀轻笑:“疯犬利齿,总胜过绵羊温顺。”他指尖拂过伤痕,“臣教过他,见血…要封喉。”
“若朕要你杀犬呢?”九五之尊突然将匕首刺入案上舆图,冷冷开口。
本想看见温怀眸中慌乱,不料这人却慢条斯理以帕裹刃拔出,“臣的右手,只会执笔,早握不稳刀了。”
晟帝看着他,哈哈大笑:“好一个‘握不稳’!温相啊,朕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个,你就拿去好了。不要让朕看见,你和他的任何事。”
温怀接住谢桥腰牌,颔首称是。
末夏的天惹人心烦,过了晚饭点,天色渐渐暗下来。人家亮起灯。
谢桥简直无语问苍天,忙得不可开交,今日里他立了功,地位不与从前,御史中丞看他都要带两份眼色。
刚处理好事后余孽,刚坐上马车,就被整了个鸡飞狗跳。
轿子又急又猛,不是自己家的抬法,谢桥闻言皱眉,掀开窗帘往外看。
“温相请谢大人往府中一叙——!!”
谢桥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下是可以每天都见到袁蓉了,也不知算不算好事。
恰如他所言,他半推半就的被拉入温怀府内,就和袁丫鬟打了个正着。
袁蓉:这人怎么来的?
第一眼,主动来的。
第二眼,后面有自家的马夫。
第三眼,大轿子。
袁蓉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且精彩。
谢桥:“……”
谢桥:“……袁姑娘,好久不见。”
袁蓉笑颜如花:“来都来了,客气什么,公子请进吧。”
看她换了称呼,谢桥就知道这人肯定有明白了,忍住没翻白眼,点点头和她进去。
谢桥跟着袁蓉走到廊下,见窗纸上映着温怀剪影。那人正将染血的奏折凑近烛火,火苗蹿起的刹那,他屈指弹飞一只误入的流萤。
他刚一进门,后颈就被人一碰,这人忽然转身,袖摆带翻了案上那局未下完的棋。白玉棋子噼啪坠地,一枚黑子正卡在谢桥靴边。
“御史大人这是来施舍?”他轻笑,鎏金护腕擦过谢桥腕骨夺走药罐,“砰”地砸向墙角。
谢桥后退半步,脊背撞上博古架的瞬间,温怀已欺身上前。他左手铁箍般扣住谢桥咽喉,顷刻在肌肤上划出血线。“当年你说戏言如风过耳,”温怀的气息缠上来,带着中药的苦香,"如今这风刮回来,谢大人要如何赔?”
“下官……咳咳……是来谢丞相救命之恩。”谢桥被迫仰头,喉结在温怀掌心颤动如困雀。
“谢?”温怀突然松手,任由谢桥踉跄跌进檀木椅。他俯身撑住扶手,长袍下摆缠上对方膝头,“拿你三更闯宫的胆量来谢?还是用这副差点喂了火舌的残躯?”
谢桥攥紧扶手,指节泛白:“丞相要什么,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