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明人不说暗话(46)
“谬赞谬赞。”谢桥拈起根糖丝当剑挽个花,“相爷常说,人生如戏全看......”突然扬手将糖丝甩向独眼龙面门,“—— 手快者胜!”
独眼龙偏头躲过,糖丝正黏在后头汉子的络腮胡上。谢桥趁机钻进人群,边跑边扯嗓子喊:“拐子抢人啦!专挑唇红齿白的后生!”
西市顿时炸了锅。卖胭脂的婆子抡起妆奁,打铁匠抄起火钳,连算命的瞎子都举着卦幡来拦。谢桥猫腰钻进布庄,顺手扯了匹月白锦缎裹身,混在出嫁的喜轿后头学妇人莲步。
等嫁车过了桥,谢桥顺势转入小巷,暗骂这崔明庭倒是比他都心急。心急也并非坏事,谢桥满肚子琢磨,心急的反而好攻略。
“小娘子好身段。”独眼龙却早就寻到了这里,阴魂不散地堵在巷口。
谢桥先是一惊,掀了盖头:“官人谬赞,奴家这厢......”突然抖开锦缎蒙住对方脑袋,抬脚踹向其□□,“—— 有礼了!”
惨叫声中,谢桥踩着独眼龙肩膀翻上墙头。瓦片松动摔个趔趄,却见崔府那老仆正在墙根烧烟斗。
“老丈好雅兴,”他蹲在墙头啃起顺来的糖瓜,“给阎王爷烧账本呢?”
老仆惊得打翻火盆,露出灰烬一角。谢桥正欲细看,后颈忽挨了记闷棍。昏迷前最后念想是那件月白绸缎 —— 早知要滚灰堆,该偷来裹身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慢慢才回过神。
谢桥是被砚台凉意激醒的,后脑的包硌在青玉枕上,疼得像顶着颗汤婆子。
他眯眼瞧见自己躺在一方丈余的紫檀砚台里,四周堆着成山的松烟墨锭 —— 这崔明庭绑人都不忘摆出文房四宝的派头。
谢桥心中冷笑,暗想这崔明庭果然是个附庸风雅之辈,连绑人都要讲究个“文气”。
“温怀误我......” 他瘫在砚台上,终于明白那厮为何说 “求着我让出你”。朦胧间见月白衣角拂过门槛,崔明庭执灯的身影在墨香里晕染开来,烛火将他的温柔剪成窗纸上的蛛影。
谢桥心中一动,暗忖这崔明庭果然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连举止都透着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却不知这温润之下藏着多少锋芒。
“大人醒了?” 珠帘外飘来崔明庭的嗓音,比袁蓉的笑还温润三分,“寒舍简陋,委屈大人了。”
谢桥心中冷笑,抓起块墨锭敲击砚壁,听着回响辩方位:“崔驸马这书房够阔气,不知淹死过多少酸书生?”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书房布局精巧,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不知在此处藏了多少秘密。
珠帘叮咚轻响,崔明庭执盏而来。“谢大人好眼力。”
崔明庭走进,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桥,舀起勺墨水淋在谢桥腕间,“不巧,温相也说过这话。”
谢桥腕间麻痒顿消,心知这水掺了东西,但也没问,嘴上不肯饶:“驸马查温怀倒是积极。” 他突然翻身,伸手缠住崔明庭腰间玉麒麟,“这麒麟的,怎么瞧着温怀好像也有一个?”
如他所想,崔明庭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谢桥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戳中了崔明庭的痛处,便继续挑衅:“驸马这书房仿的是温相旧邸吧?”
他故意说的刺骨,“连书桌方位都分毫不差,难怪温相常说崔驸马......”突然压低嗓音,“对他痴心一片。”
崔明庭倒墨的手微滞:“谢大人这挑拨功夫,比温相养的妓女差些火候。” 他突然击掌,屏风后转出个男人!
可谢桥看清他的脸后,一双本来毫不在意地眼眸顿时暗藏杀气。
玄鬓。
谢桥心中一震,暗想这崔明庭果然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连玄鬓都被他抓来了。
崔明庭勾起唇角:“过去,给你主子磕头。”
还不等玄鬓有所反应,谢桥坐起身,忽地大笑:“妙极!下官惶惶恐恐,不知崔驸马为了绑我,竟然还锁了其他人。” 他敛了笑意,“不过此人你想杀就杀,我与他有何干系?”
崔明庭眼神一沉,倏然擒住他手腕,将人抵住:“是吗?想杀便杀?原来大人也是个无情钟。谢大人不妨猜猜,温相此刻是否在来救你的路上?”他指尖划过谢桥颈侧,抹出道墨痕,“或者说...... 他正等着你我鹬蚌相争?”
谢桥甩开他,冷声说:“驸马心跳得这般急,莫不是偷了温相心头好?”
崔明庭也不恼,嘴角微微牵着:“温相的心头好正在我府上吃茶。”
谢桥眸中掠过讥诮:“哈哈,果然崔驸马肖想当今丞相,不是假的。”
“谢归路!” 崔明庭猛地开口,眼底温柔碎成冰碴,“你以为他这样待你是真心?”腰间玉麒麟突然被扯落,“不要说你不知道,他府里,多的是男宠!”
谢桥呛着,偏还要激怒他:“驸马这般清楚——” 突然咬住崔明庭指尖,“不如猜猜,温相此刻在烧西市的永昌当铺,还是在烧你崔府?”
崔明庭一愣,广袖轻拂,嫌弃的撤出手指,轻笑:“谢大人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他笑地明朗,“只是这书房里到处都藏着砒霜,你男人可进不来。大人要当心。”
玄鬓清清楚楚听到他们的讲话,嘴角微抽。
谢桥心中暗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激怒了崔明庭,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等待时机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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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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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不就是为了查我?”崔明庭冷笑,“查我什么呢?”
谢桥眉梢一挑:“酚了上面的意思,这可比下的旨意。”
玄鬓却突然大喊:“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