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珍贵(28)
萧岚低头看着手机,“嗯”了一声。
周语墨自言自语:“当代戏剧研究方向,咱学院今年招了几个来着……”
萧岚头也不抬:“一个。”
“啧,我们学院的事儿你怎么那么清楚?”周语墨皱了皱眉:“不过要这么说的话,林清岁那时候要是不弃考,还真没罗琪什么事儿了?”
周语墨越想越替林清岁憋屈,一副琢磨不透的表情:“不是你说她图什么啊?为啥就弃考了?来给江晚云当助理?”
萧岚随便应付一句似的回她:“晚云跟我提过一嘴,林清岁考前就给她发过邮件,她把人给拒了。”
周语墨两眼一睁:“冲着江晚云来的啊?”
接而起身按耐不住的样子:“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她身边塞!也不查查底细?我看昨晚那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我天……她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萧岚放下手机,翻了个白眼:“你不愧是演员,戏剧感真是……”
转而叹息一声,认真回答道:
“也不算冲谁吧,面试的时候她说对花辞镜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对艺人未来的事业发展也有做一点自己的规划,虽然还不算太成熟,但还是有点东西的,况且人家也用了心,就招进来了。”
说完,也不管周语墨怎么绞尽脑汁,自己闭目养神起来。
江晚云坐在另一块荫凉处,只静静看着大家玩闹,淡淡笑着。
江星辰凑过来:“姐,你不去写写?平时不是最爱在家捣鼓这些?”
江晚云苦笑:“别听他们拿我开玩笑了,我那点三脚猫功夫你还不知道?哪里敢在老师面前班门弄斧。”
“我姐可是被爷爷称赞是才女的人呢!怎么能是三脚猫功夫?”江星辰逗着江晚云高兴,完后又往最角落那张桌子扬了扬下巴:“林清岁怎么了?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江晚云随之看去,目光隐隐担忧起来。其实也早就观察到了,只是人多她也不好特别去关心谁,只怕把昨晚的矛头又激起来。
“她也不能总在我身边跟着工作,我让她去写写字,放松放松。不过清岁第一次和大家集体活动,在团队里也没有什么朋友你去看看吧,你们同龄,应该有话可以聊。”
江星辰在医院闲来无事,倒是经常逗小护士和病人玩,帮着大家伙谈天解闷,确实是他的专长。只是林清岁这样个性的人,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心里有些发怵。
“喂,干吗呢?”
林清岁没理他。
他又绕到另一边:“你这写的什么啊……要不要我教教你?”
林清岁依然没理。
“听说昨晚你被她们欺负了?谁?我帮你报仇!”
林清岁笔尖一顿:“如果是你姐姐让你来陪我的,告诉她我不喜欢有个烦人精老在耳边叨叨,谢谢她的好意。”
江星辰仿佛吃了个闭门羹,愣了片刻,灰溜溜回去把原话学给了江晚云听。
江晚云一听,掩面失笑:“平时不是总听你说自己很有女人缘,看来都是吹牛?”
江星辰撇撇嘴:“她整天冷着个脸,除了跟你还有点话,跟谁都不超过三句。这哪是我的问题啊……我要是都把她聊下来了,那才能到处吹牛呢!”
江晚云摇头叹息:“行了,说你一句你还十句。人家说你吵也没说错……”
话音还未落,目光又深长地看向了林清岁。
日落黄昏,桌前的人都陆陆续续散了,只有林清岁依然站在笔墨前,反复临摹书写。村里几个阿姨来叫了两声,见人不应,只好把江晚云叫出来。
“江老师,那姑娘还没吃饭呢。”
“是啊,这第一次尝试写不好也正常,那孩子脾气是真犟啊!”
江晚云踏过门槛,看着余晖下固执又孤单的身影,眸色里饱含着心疼和愧疚。
要说少年意气风发之时受挫,真的毫无遗憾和悔恨,她是不信的。旁人热热闹闹庆祝夺魁,落榜人,心里真的一点都不会落寞吗。
她不过也才二十岁出头,看起来,已经比跟着父母老师在剧院里长大的这些孩子们,成熟太多了。
江晚云独自走近,看层层叠叠的草稿上,写着一句:
“宠辱不惊,去留无意。”
她眉头一凝,心间一疼,眼眶为之温润了一瞬。太能与人共情,所以在字里行间里,看到了太多隐忍和自我麻木。
毕竟这一点也不像林清岁会信奉的格言。
可说到底,是自己当时拒绝了她,才害得她今天被人笑话。
“手腕要放低,握笔才稳。”
林清岁恍然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半靠在江晚云怀里,提笔的手也被她轻轻握住。
“写字和做学术一样,要静得下心,一笔一画都要构建好,事才能成。心里还有杂念,就算表面风平浪静,一落笔,就藏不住了。”
耳边的话温和也温暖,像有和风吹着。手背与她的手心那一点点肌肤相亲,就足够吸引浑身注意力,好像每一颗细胞都在贪婪着她的温柔。
才后知后觉江晚云已经默默关注了她太久。表面在说写字,又好像话里有话。
江晚云拿了张新的纸,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笔墨一挥,留下一句: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她告诉她:“人都是为了目的而活的,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失败了,就再爬起来。要谈淡泊,谈心境,二十几岁的年纪,还太早了。”
林清岁望向她:“如果为了达到目的,会伤害无辜的人呢?”
江晚云迟疑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