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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去出嫁(134)

胧明撕开目光,垂眸道:“我带你去。”

濯雪想拒,却被胧明的手臂紧紧钳住,挣都挣不开。

两妖从尘烟中掠过,急急奔向那华屋丘墟。

“报丧灵鸠只跟随仙首一人,它生前寸步不离仙首殿,死后尸在何处,便不得而知了。”胧明淡声,“也许在天律司内。”

仙首殿已被夷为平地,看那遍地狼藉,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濯雪听到鸟啼自远处传来,愕然摇头:“不在此地。”

胧明遂又带她飞向别处,弹指将迸近的断瓦挥开,不容抗拒地道:“我带你去天律司找。”

越过残楼破宇,穿过石烂水枯的断桥,远远能望见一处完好之地。

完好到一尘不染,十尺内屋墙石地整齐如一。

“天律司。”胧明难以置信,本想施掌震开殿门,岂料灵力还未奔过去,就被一道罡风撞向别处。

随之,能看到浩瀚灵力笼罩在天律司上,那壁障恰似浪涛,在瑞光下泛出粼粼波光。

它不似瑞光温润,反还锐利如针,扎得人双眸发痛。

此灵障不同寻常,即便是在天雷下,也安如磐石,纹丝不动。

濯雪恍惚觉得,鸟更近了,她身在这波涛屏障外,鸟雀更是啁啾不断,呖呖在耳。

“鸟在里面。”她望进殿内深处,双眸痛得忍不住扭头避开,却依然想伸手探入障中。

鸟鸣嘹唳,她神思全乱。

胧明瞳仁骤缩,猛握住她的腕骨,将她拉回到身侧,寒声:“这屏障不对劲。”

濯雪耳边窸窸窣窣,完全听不清话音,单能靠辨认口型,来猜测胧明说了什么。

不对劲?

“如何不对劲?”濯雪问。

就连翻看命簿,想起前世种种时,她也不曾如此悲怆。

她凄然泪下,好似五内俱崩,悲从中来。

耳畔传来一声鸟啼,她便落下一滴泪,那眼泪就跟断线珠子一般,无止无休。

不对,这悲怆不是她的,濯雪倏然明白。

是报丧灵鸠!

胧明用袖口给濯雪拭泪,牙关一咬,不疾不徐地运转周身灵力。

灵力结作长剑,剑刃焕焕如衔莹琇,似藏雪魄冰魂。

胧明唇齿间寒意森森,“天律司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就算整座昆仑瑶京全部崩坍,阗极也要护住它。”

三尺寒光竖劈而下,轰的一声,地动山摇。

屏障上波纹晃荡,那些从地底钻出的根须逐一显形,又逐一匿迹。

根须密密匝匝,坚不可摧,并非寻常灵根仙须,而是昆仑瑶京的地脉!

阗极不惜动用瑶京地脉,就算整座天宫坍入凡尘,他也想守住这个秘密。

“那是什么?”濯雪看到屏障上有东西一晃而过。

“是瑶京地脉。”胧明仰头观天,目不转睛地盯住那蔽日浮云。

濯雪思索了良久,才读懂胧明的口型。

原来只是耳背,这下彻彻底底聋了,心也盲如结雾,饶是胧明费力传声,她也听不着。

瑶京地脉如何打开,阗极如何肯开?

“你且跟我说。”胧明慢声,“你想做些什么。”

慢声慢语,唯恐濯雪不解她意。

濯雪察觉耳廓中有些潮湿,抬手一抹,竟碰到满指鲜红。

那鸟,已啼得她双耳流血。

胧明余光瞥见,眼波微微颤动,仍在仰头观天,想等天雷劈落。

濯雪捻散手上的血色,有些许茫然,“我似乎可以救它。”

九尾天狐身携九命,能化百病,起死回生。

濯雪眼中迷惘如云开雾散,“我能救它。”

就在此刻,胧明也突然明白,濯雪为何要奔至此处,为何毅然决然地找鸟,原来是鸟在寻她。

死去之物为何要寻九尾天狐?

答案昭然若揭。

胧明定定看了濯雪许久,嘴里才吐出一声“好”。

只此一声,她清醒的神思被磨蚀到只余一丝,私欲差点占尽上风。

胧明慢声:“天罚也有三道,如今尚余两道,最后一道我要留给阗极。”

只见天上浓云翻涌,天罚已在酝酿之中。

那银发大妖竟奔着天雷而上,手中银剑不指屏障,反挥向云端。

濯雪惊慌失措,所有源于鸟呖的焦灼,顷刻间全数覆灭。

“胧明——”她喊道。

胧明此举是要引天雷,破灵障。

第67章

67

天之脉坚如磐石,唯有此法能断其根须。

在天雷之下,尘寰间所有物事都与微尘无异,众生不分轩轾,无谓高低。

以雷罚作刃,那地脉根须就算是铜铁浇灌而成的,必也无法再安然挺立。

可要以血肉之躯导引天雷,必得身经天雷,那不是要……以身殉雷吗?

濯雪已惊到魂飞魄散,眼里独独余下那道秀颀身影,万未料到她与胧明竟需走到这步。

她为什么一定要救那报丧灵鸠,胧明又为何要陪她造作,一切定有其根源,但她惟愿止步于此。

云间天罚还在酝酿造势,一次比一次凶悍,苍穹上电光熠熠如波,水渊浩渺难测,几近溃坠。

濯雪心道,不过是只光会啼叫的鸟,作甚要胧明涉险去救,它爱叫便叫,任它喊破喉咙,也休想得逞。

她甚至觉得,这会不会是阗极的其中一计,阗极利用灵鸠引她与胧明前来赴死。

所有的阴险猜测,都在此刻涌上心尖,全在催使她前去阻止胧明。

“别去,不要——”濯雪声哑力竭,惊慌失措地腾身上前,想将那微尘般的身影拉回身侧。

她才飞出三尺不到,便被一道灵力震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