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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去出嫁(44)

濯雪努嘴,她也不曾见过旁人的妖丹,哪分辨得出,何为寻常,何又为不同寻常。

她当即环紧腰腹,支支吾吾:“我以为,是因我并未突破境界,它才像蒙了灰那样。”

“兰香圣仙养了你十数年,竟也不帮你探看。”胧明心觉好笑,又很是诧异。

“谁没事会窥探旁人妖丹呀,又不是凡间赌石,将妖丹当成璞玉来赌。”濯雪灵光乍现,吃惊道:“你动用妖力在凡间赌玉了么,所以染上了这犯规的坏毛病。”

“你怎么不问,我是何时窥探你灵台妖丹的?”胧明由着她错。

濯雪绷起肩颈,警惕问:“莫非是昨夜?”

胧明颔首,“你在泉中,差些突破不了境界,我替你拂去了少许痛痒。”

濯雪原已不记清昨夜详尽了,经胧明一提,那一幕幕簇拥进脑,将她的思绪填得水泄不通。

她作甚要揽着胧明的手,她嘟囔个什么劲呢,而且胧明……又为何要纵容她。

荒谬,太荒谬了。

濯雪忍不住在被褥上抓抓挠挠,双耳唰一下冒红,嗫嚅:“下回让我淹死在泉里算了。”

“那口泉,我偶尔也会用。”胧明淡声。

濯雪默了片刻,小声问:“我昨夜在水中涕泗滂沱,你还用不用?”

胧明也默了少顷,委实不想同狐狸谈这个,拾起那根被她揪断的银发,哂道:“命不久矣?也不见得有多怕,我看你精气神挺足,还能谈天说地。”

濯雪瞄见那银发被捻成卷儿,讷讷:“这么说,我的发色原该和兽形一般,都是银白的?”

“待禁制完全解除,你就能知晓。”胧明并未明说。

濯雪也不担心,自己的真身会不会是那三头六臂的,如若真有三个头,那应当也有三条尾巴,那可太漂亮了。

她松下一口气,喃喃自语:“原来不是油尽灯枯,可把我吓坏了。”

“禁制左右不了你的寿数。”胧明从袖中取出一方木匣。

看胧明目色沉沉,濯雪松下的那口气又哽上喉头,颤巍巍地问:“魇族妖使走远了吗?”

“走远了。”胧明将木匣放至床沿,只一挥腕,垂落的纱障便被妖力挽起,又道:“这是魇族给你的。”

纱障腾高,就连裹在狐狸身上的,也好似有了灵识,一个劲往她身外抽。

濯雪被迫滚了一圈,为稳住身,将床尾的锦衾踢得更乱了。

她半点不信,怵怵仰头:“魇族指名道姓了?我能不收么。”

“指名倒是不曾。”胧明冷冷一呵,“不过魇王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一问便知。”

濯雪环顾四周,生怕隔墙有耳,压着声:“问出什么了,也给我听听?”

“你将木匣打开。”胧明神色从容。

濯雪却是寒毛直竖,先是端起木匣胡乱摇晃,又将耳朵贴近,屈着手指轻叩几下,听里边的声响。

里面是有东西,但她听不出是什么。

“不会我一打开,就弹出那涂毒的飞镖吧。”濯雪将所有可能都想了个遍。

“是秋柔收入匣中的。”胧明索性道。

濯雪屏息仰身,头颈越仰越靠后,一双手直直伸上前。

但见胧明一勾手指,木匣上的锁扣便咔哒一声自行打开。

濯雪忙不迭扭头避开,生怕遭到暗算。

匣中静悄悄的,未见异物袭出。

良久,濯雪转起眸子,悄悄睨过去,本以为匣中会是什么断肢残臂,不料竟是……

一卷素雅至极的画卷?

她错愕道:“这是什么?”

“月溶录。”胧明施术将卷轴托至半空。

卷拢的画卷倏然展开,卷上纤尘不染,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轮月盘。

不见星云,独独月盘。

有流光在月上一晃而过,恰似夜里月华倾泻,洒下潋滟海光。

濯雪从未听说过月溶录,此时得幸一见,惟觉得此物只应天上有。

“魇王特遣妖使送来此物。”胧明微微仰头,神色平静地观赏着,“枕此卷入睡,可观九天奇景,沉睡者以为是梦,其实是神魂出窍,直上云霄。”

听着这话,濯雪似还真能隔着那一轮月,看到天上琼枝玉树交倚,云霞烨煜织瑞光。

“这么说,这还是好东西?”濯雪看得出了神,“那你又是如何断定,此物就是给我的?”

胧明笑得很是薄情寡义,眼底寒意惊人,又成了那潜伏在暗处,居心叵测的狩猎者。

“此卷在妖界中流传,妖们魂魄出窍,冒着神光擅闯九天,若是被抓着了,那留在下界的躯壳,便只能成死躯一具。”胧明幽幽出声。

濯雪慌忙敛起目光,不再盯那月溶录。

“此物常被用来修炼,若能汲得九天上的灵力,境界一夜间便可突飞猛进。”胧明慢条斯理,“只是大多数妖,都没有这个命。”

“魇王何其阴险,竟想叫你自投罗网!”濯雪瞳仁微颤。

“非我,我自然用不到此物。”胧明嗤笑,“你说,我这凌空山上,谁最用得着?”

濯雪神色恍惚,“莫非是我?”

“你昨夜刚突破境界,今日魇族便送来此物,这可并非天降鸿运,分明是想引你奔赴樊笼。”胧明翻掌一勾,月溶录便自行卷起,落到她手中。

“好在大王一眼就看穿了魇族的诡计!”濯雪心有余悸,先前看那月溶录,还像在看惊世珍宝,此时珍宝变作喋血蛇牙,她多瞄一眼都觉得可怖。

胧明坐到书案前,托腮道:“魇族猜准了,如今是我在护着你,只是他们未能亲眼见到,所以轻易不会向我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