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清楚我是谁么,狐狸。”胧明垂眸。
濯雪凑近了打量,一边轻吸鼻子嗅着分辨。
岁奉酒的香气直扑胧明脸面,胧明站立不动,随她打量。
濯雪没应声,手往胧明袖口里钻,五指贴着那玉润脂滑的臂膀就往上攀,“我管你是谁,藏了我的尾巴,就赶紧给我还来!”
胧明微微一愣,将只那游鱼般乱窜的手擒了出来。
濯雪改了又在胧明腰间乱摸,一会还抚向胧明身后,急慌慌道:“我的尾巴呢?”
狐狸爪子刚要摸着老虎屁股,就被握了个正着,任由狐狸如何使力,都探不过去。
“我知道了,你戴着我的尾巴是不是,所以才不给我摸!”濯雪偏要摸,偏偏胧明那五指将她腕骨一攥,她便被钳制得动弹不得。
“你当真认不出我了?”胧明好整以暇地问。
不得已,濯雪踮脚凑近,温温的气息落在胧明面上,唇与胧明的鼻尖,只隔着一毫厘。
“你是谁啊,新来的么,我怎么从未见过你。”濯雪困惑道。
“这是哪儿?”胧明又问。
濯雪退开些许,看傻子一般,“秋风岭啊,竟连秋风岭也不知道。”
胧明不想同醉狐再费口舌,攥着那细细的腕子转身,“夜深了,回去歇息。”
“我不回去,我还没找着尾巴!”濯雪甩了两下手腕,没能甩开胧明的手。
此处遍地都是妖,再这么下去,定会有妖被这狐狸吵到直接酒醒。
“我带你去找你的尾巴。”银发大妖欲拉狐狸回寝殿,拉了两下,手上竟还变沉了。
是因濯雪蹲在了地上,她红着眼朝自己身后打量,哽咽道:“我那么大一根尾巴,方才明明还在的。”
胧明忍无可忍,干脆将狐狸横着揽起,手臂从那挣动的双腿下穿过,令狐狸斜倚在她身前。
濯雪不动了,侧腰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上下唇一合,似有似无的吸气声被咽下喉头。
狐狸埋起头,双眸是雨后海棠,胭脂淡扫。
回到寝殿,胧明未铺地褥,索性将濯雪放到榻上,回头弹指施术,将弥散酒气全数扫净。
酒气方散,身后传来含含糊糊的声音。
“原来你没骗我啊。”
濯雪并未完全化出兽形,她屈膝仰躺着,那软若初雪的狐尾从腿间折向前,被她揽个满怀。
“我找着尾巴了!”
第29章
29
裙摆掀到膝上,恰似梨花堆雪。
狐狸的尾巴好像与她并非一体,一个摇摆不定,一个正愤愤擒捉。
只是狐狸单单能揽住一半,压根捂不牢另一半,忙活半晌,终是顾此失彼,手忙脚乱。
那尾尖晃悠不停,不知在得意个什么劲,狐狸恼了,忍不住弓身去咬,吃了满嘴狐毛。
樱色的唇边沾了一簇白,濯雪呸呸吐开,急得大喊大叫:“莫再动了,不听主人言,吃亏在眼前,一会若是甩断了尾巴骨,可有得是你疼的!”
那大尾巴还在摆,狐狸急得左右扭头,这回连尾巴尖也咬不着了,白白将头甩成拨浪鼓。
濯雪又喊:“才离家半晌,心就野成这般,离了我,也不知谁拿你当宝!”
胧明回过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瞧见胜雪的狐毛漫天飞舞,凌空山无故入冬。
濯雪心急如焚,急得打了个酒嗝,不得已出声求助:“胧明,万俟胧明,这尾巴怎么不听我使唤!”
酒意壮胆,她竟连名带姓地唤起了胧明,一点都不客气。
胧明听得一滞,她本还有些无奈,转瞬便被耳畔这声吆唤乱了心神。
万俟、万俟……
她的确为自己冠上了凡人的姓氏,但从未有人这般呼唤过她,好似这不过是场自欺欺人的闹剧。
“快替我教训教训它!”濯雪又道。
良久,胧明淡哂一声,上前将狐狸的尾尖抓了个正着,这回任由狐狸怎么晃尾,那尾尖也没能脱离桎梏。
“那它怎么就听我使唤?”胧明好笑地问。
濯雪被酒意熏得面红耳热,视线仰向后方,依稀能瞧见胧明那水墨一般的半个身,诧异道:“是被偷梁换柱了?莫非这不是我的尾巴,而是你的尾巴。”
胧明从不知喝了岁奉酒的妖有这般闹腾,别的妖要么神清气爽,要么昏睡不醒,不像这狐狸,还能自己戏耍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她顺着话问:“那你为何还不将我的尾巴还给我。”
闻言,濯雪还真的坐起了身,抓着狐尾就一顿乱揪,揪了半晌没揪出来,氲起泪道:“我怎么这么痛,这尾巴、这尾巴——”
“这尾巴怎么了?”胧明问。
濯雪摸索着,手一个劲往自己身后探,扭过身想看清楚一些,可惜看不到。
过会,她惊愕仰头,惶恐不安道:“胧明,你尾巴怎么长到我身上了,快些把它喊回去!”
那大大一根狐尾,怎么看也不像是老虎身上该有的。
只是清醒的虎拗不过醉狐,胧明可喊不出来,哧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送给你了,反正你也找不到自己的尾巴。”
“那怎么行,你没有尾巴,日后还如何平稳走路?那魇族要是攻过来,我可没法扛着你逃。”濯雪急得冒汗。
“我不用尾巴也能走路。”胧明道。
“不行。”濯雪义愤填膺,“我与它一刀两断!”
说罢,狐狸倏然抬臂,五指并成刀刃之态,作势要手刃尾巴。
她下定决心,甚至还聚起妖力,掌上笼着蒙蒙一团雾。
胧明一时语塞,在狐狸往自己尾巴骨上劈的时候,不慌不忙地甩出一道气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