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和师尊破镜重圆了(74)+番外
仿佛透过她,在怅然地望向另一个人,做一次不算郑重但却努力的告别。
“容容?”她带着些犹豫,唤道。
沈昔全有些伤感,想,要是能喊我的名字,那就更好一点,不过人是不能奢求太多的。她看着拥有金色神识的少女,用尽全身力气,声如蚊声,回答:“周周。”
声如斧凿,一下子砸进周清扬的心里。
沈容从不叫她周周。
她总是能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诙名,然后一点也不正经地上来撩拨她。
周清扬的手都僵了,她看着怀里的人面色转白,连嘴唇都成了单调的灰色。
“沈昔全?”她喉咙里冒着冷气,却再也没有人回答。
静静地,生机在流逝。
“你别骗我。”
“你他妈到底是谁?!”周清扬的眼底红了一片,眉间痉挛地疼痛。
她心如乱麻,仰头倒入水中,任由口鼻被淹没。
神龙不知去向,这片空间在扭曲、碎裂。
水下的两个人衣带交缠,周清扬一直睁着眼,她看着那人慢慢沉下,心口也像是被种下了一棵桃花树,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永远也杀不了沈昔全。
真是前世孽缘。
挽歌的金鳞缓缓浮现,龙吟轻啸,感震天地的神龙之力喷薄而出。
周清扬从水面下一跃而出,她克制到冷然,深邃的眉目被水珠洗涤过后更显出一股不同俗流的俊气。
她揽着怀中的身躯,说:“容容,至少我得救你,对吧?”
两具身躯交换了位置,一具沉入深渊,一具回归现世。
由玉壶碰触出的小世界遽然闭合,天光被阻隔其外。
沈昔全胸口一抽,一口气呛住了嗓子,一坐而起。
四周还是熟悉的森然墓穴,苏远之与伯达焦急地冲上高台,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
可对于沈昔全来说,是又一次的死亡。
她看见了挽歌。
那把由应龙麟角制成的神弓,是她亲手放入太虚池的。她还记得周清扬找到它时多么高兴,这是一把独属于她的神兵,谁都夺不走。
沈昔全连跌带爬地站起来,跪倒在那具被甩下去的躯体旁边。
少女的异瞳已不能睁开,这副陌生的皮囊下,藏得竟不止是一团相似的神魂。
“周周……”她清然的眼中覆了一层泪,连跌落的力量都失却了。
“师姐!”
“容姑娘。”
两道声音远远近近,周清扬的身体被人抬起,沈*昔全撑着勉强起身。
“师姐她怎么了?!”苏远之面具下的脸惨白一片,他慌乱得不知所措,还是伯达把了脉,急急地劝慰道:“周仙师她现在还没事,离开才是当务之急!”
沈昔全的眼睛里一丝神光都没有,她听了伯达的话,暂时找回了自己的手脚。于是拔出了桃木剑,直冲着那守墓老人劈去。
众人在心焦之间竟都忘了,是他鼓动着将冰凌瓶送入棺椁之内的。
“呵。”那老人不闪不避,生受了这一剑,压根没什么损伤,他笑容怪异,倒像是疯了许久:“真是不好意思了,只是老头子我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赶紧把这地方毁了,我也就能解脱了。”
他是神墓的守墓人,也是应龙座下被惩罚的罪人,神墓一天不毁,他一天不能离开。
沈昔全手中之剑划出道道清光,那老人游刃有余地避着,说:“不必劳动你出手,老头子我也要完了。”
他咂了咂那口没牙的嘴,整个身躯逐渐消解,最终慢慢溶于天地之间。
沈昔全却恍若未见,一个劲儿地挥舞着手中剑。
伯达看不下去了,上前拦道:“容姑娘,你别这样,周仙师她还没死呢。”
苏远之背了周清扬的身体,麻木地走向墓外。
沈昔全眼前一片黑色,她踉跄两步,跪在地上,全靠着一把剑支撑。
她握着剑柄,泪水终于决堤,近乎嚎啕地悲鸣。没人能看到,高傲又自负的天下第一宗师,在这一刻哭得如此不体面。
第42章
天景元年,齐氏第四十二任皇帝新恩科举,所纳人数是往年两倍不止。民间经年不第的举子摩拳擦掌,深信自己此次必能登榜,平京涌入的人潮几乎将城门踏破。
而此时,雍县的一条小巷里,一个浑身滚臭的醉汉摔了个跟斗倒在烂泥里,脸朝下,结果居然没憋死,他摸了摸脸上的泥,摇晃起身。
身边门前出来倒泔水的大娘骂他:“张仙儿,人家举人大老爷都去进京赶考了,你瞧你,家里小的老的一大堆,你自己不着急啊!”
“张仙儿”一撩头发,不以为意:“我修的是人间大道,你个老娘们懂什么?”
说罢逍遥家去。
大娘拎着水桶颇为不忿,背着他捣鼓:“呵呵,鬼个道嘞,就是去赌坊把家当都输掉,儿子都饿死了。”
原本脚步轻快的张仙儿听到了这一句,缓下步子来,肩膀瞬间也没那么挺直了。
他虽然早都不赌了,可也确实没什么营生,现下老二还病着…
他圾着鞋转了个弯绕到自己家,打起帘子,望见屋里跑前跑后伺候公婆的婆娘,家里五个孩子嗷嗷待哺,哭作一团。
婆娘见他回来,也哭哭啼啼地上来捶打:“张先,你还有脸回来?!银子呢?过几天又要交税了你知道不?”
张先沉默着,进去探了探二儿子的额头,滚热。
他肚子里还空着,强忍饥饿坐在门槛上,翻着自己描画出的五经八卦图,心烦意乱。
“还有五日就是大考的日子,你好歹去试试!又不要银钱,万一就中了呢。”婆娘一刻不得闲地忙,顺口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