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和师尊破镜重圆了(92)+番外
沈容的小腹一抽一抽的,她红了的眸子瞪过来,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我不是。”她的唇被自己咬出了血腥味,泪珠先滚下来一颗,接着就收不住了。
她收了伞,掷气般撇到瓦下。
精致的伞骨碎了,她大声说:“我就是我!我是沈容。”
她一眼斜过来,眼角眉梢都是与生俱来的傲气和骄矜。雨水滴答中,她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周清扬,你听见了吗?”
第52章
周清扬侧躺在湿滑的屋顶上,肘下一块青瓦碎裂在雨中,声音闷闷的,很快被轰隆的雷声掩盖。
她的长睫扇盖住双眸,一时没应声。
沈容的袖子衣裳都湿透了,下巴却高高扬起,气息紊乱,盯着周清扬一动不动。
“我要走了。”
周清扬慢慢坐起来,缺乏血色的唇提了提,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脚面。
她撑住了瓦,身体离了屋顶。想了想,还是伸了手,雨水在她指尖聚拢、旋绕化作一把澄清透明的伞,雨珠滴滴答答融进“伞”中,风托起伞柄,来到沈容头上,替她挡住了渐大的雨。
沈容的头慢慢低了,自嘲一笑,昂扬向上的眉梢也跟着平缓下来。
她站起来,纤薄的身形在瓦上灵便地走动,贴着周清扬站住。
周清扬脖子歪着看她,刚想说些什么,沈容突然狠狠抬手击中了这把“雨伞”,千万水珠同时碎裂,淋了周清扬一头一脸。
而她自己早已跃下屋顶,捡起了自己那把破掉的伞,看也不往上看,提起便走。
风中雨中,青衫的人和青色的伞渐次远去。周清扬没有再挡雨,酸酸的气味顺着她的发和衣领蜿蜒而下。
她打了个哆嗦,将那些碎瓦片一一拾起,放在手心里,自暴自弃地一握,整个人重重地摔向地面。
一直到雨停,进院子的苏远之才发现了满身泥浆的师姐顶着同样粘成一团的头发站了起来,冲着他招了招手。
“小苏。”
苏远之呆立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搀她:“师姐!你怎么…谁把你推下来的?!”
他像一只炸毛的刺猬,东问西问,险些连自己来干什么都忘了。
周清扬瞥了他一眼,苏远之住了嘴。
她才说:“我自己不小心。”
苏远之瞄了她一眼,说:“好吧,我来向师姐辞行,幽冥中最近有些不安分,我得回去盯着。”
周清扬问:“是重黎?”
“不,师姐可还记得上次端午时湘和大街的巨怪?”他扶着华歌的剑鞘,说:“当日它失踪之后再无音信,可最近底下有消息,说又在幽冥发现了这样的妖物,我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周清扬抬头,看着雨后仍未放晴的天空,滚动的黑云仿佛那日里巨怪的触手,怪异又密集。
她胸口堵着口气,“嗯”了声,送苏远之往山下走。
分开之际,她没忍住,还是问:“你知道,她…去北疆做什么了么?”
苏远之愣了愣,看着周清扬假作镇定的脸,无奈说:“师姐,你还是担心师尊,是吗?”
他语气放得温和,说:“师尊去北疆,是为了寻找治水之法,她不让旁人跟着。”
周清扬捏了捏手指:“会有危险么?”
苏远之抿唇:“若以师尊之能仍不能自保,旁人去了也是送命。”
周清扬长出一口气,说:“知道了,你走吧。”
苏远之抓着华歌,一步三回头:“师姐,你不会是想…”
周清扬踹了他一脚,说:“走你的吧,我什么都不想!”
她抹着满脸的泥,看着苏远之御剑离去,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她能想什么呢?
平京和首阳都要没了,大厦倾覆,底下的人安能苟活。
沈昔全…她真的有办法当这个救世主吗?
或者,就算她能,那么要付出的…又是什么?
周清扬打了个寒噤,她刚沿着无运峰往下走,越下人越多,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蹲在路边,神色麻木,见了山上来人眼中却又爆发希望的光。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子正在哇哇大哭,他的母亲一边晃他一边瞧周清扬。
周清扬也注意到了这瘦小的女人。
她眼里没有泪水,苦着的脸却足以让人悸动。她抱着孩子,颤颤巍巍凑近了周清扬,张了张干裂的唇,说:“仙尊…求仙尊给点东西,小孩子撑不住。”
周围的人没敢动作,他们原都是平京城里的百姓,也算有些见识,知道修士无一不是眼高于顶,尤其是首阳的人。
只要没饿到活不下去,他们是不敢轻易凑到仙修脚边的。
周清扬茫然地摸了摸怀中,空空荡荡,到她这个境界,早可以辟谷,自然不会想着吃饭的事。
但她的不拒绝便是最大的鼓励,路两侧,林中蹲着的百姓都动了,他们汇到一处,逐渐把周清扬围住。
无数张口发出悲哭。
周清扬有那么一瞬很想落荒而逃,在这进退维谷之中,她竟突然想到了沈昔全。
站在高处,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如负重山,如临寒峰。
她们其实都缺乏临阵不乱和运筹帷幄的谋略,却偶然被推上风口浪尖。
看着这些殷殷期待的眼神,周清扬实在无力回应。
她只能撑开了一道屏障,面无表情地拨开人群,在这样迫切的目光下走下了山,出了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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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周围是平京地势最高处,周清扬踏空而行,从上而下览去,京郊的田庄全部泡在了水里,越往南去,水势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