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鸢(48)+番外
辛二拉着辛盼珍就要出去,红莹突然挣开束缚,顶破嗓子地嚎了一声,“小姐,你打坏了我家小姐,怎就要跑?”
小丫鬟声音不小,比方才辛盼珍打人的动静还大呢,辛二刚要遮掩,就见门口又来了两个人。
官靴头前,后面跟着十方鞋,前头的端正公子只坐壁观上,笑着看一屋子热闹,老道倒是个熟人,目光扫过一遍,同辛盼珍见礼,“贫道稽首了。”
“铮……”辛盼珍亲近的话没说出口,偷偷拿余光瞥向一同进来的二皇子,又改了疏离的语气,侧身见礼,“二表哥。”再回一行道长的礼,“一行道长好。”
“老远就听见这边热闹,贫道说过来看看,刚好二皇子和世子爷也在,就一道来凑这个热闹了。”一行道长走近两步,将身后跟着的童儿放进去,那小道童进屋瞧见了熟人,指着还跌在地上掩面哭泣的文姝,高声道,“师父,这位女施主,怎地看着眼熟。”
二皇子嗤笑出声:“还真是打架了?”辛家与他不睦,看热闹的事儿他乐得其中。
小道童挠着脑袋,做思索状,遽然灵光一现,高兴道:“我记得你,你不是永安侯府的那个旺八字的女施主么?上回我跟着师父去你家做道场,你还拿了点心给我们吃呢。”
李鹤桢府里的女眷?永安侯府不是才和平南侯府定了亲事,眼看着就要大礼了,原来还藏着这般热闹。
二皇子发话,叫辛家的奴才先把人放了。一众丫鬟们得了自由,连委屈带心疼,哭着就扑过去搀起文姝,红莹几个嗓子大,在家里时就得了嘱咐,要把事情闹大了才好呢,又想起姨娘刚刚交代的千里镜,她猫着腰找,从角落里捡起宝贝,哭着就找贵人们讨理。
“你弄坏了我的镜子,你赔我,你得叫人赔给我。”她不敢去闹辛盼珍,反倒把千里镜杵着给几位贵人瞧。
“你这个……”主子奴才都是这幅妖艳卖弄的下作东西,辛盼珍怒火中烧,岂能饶她,抬手就拿起博古架上的瓷器砸去。辛二拦截不住,东西正砸中了红莹的脑袋,鲜血直流,一行道长忙叫人去请大夫,掌柜的赶来,安置好受伤的丫鬟,又请文姝到雅间歇息,等大夫来问诊看伤。
永安侯府的女眷柔柔弱弱,许是被吓坏了胆子,攥着帕子只知道哭,只是那身量模样确实标致,二皇子心里暗骂李鹤桢道貌岸然,平日里装的知礼守矩,不曾混迹琴楼楚馆,当他是正经君子呢,却不料人家把好的都藏家里了。
二皇子有爱美之心,也为着在一行道长面前留几分仁义,仗义执言,叱责辛家兄妹蛮横,又叫打人的给李家女眷道歉赔不是,再把人家的镜子给赔了。
辛盼珍自然骄傲着不肯,好在都没较真,辛二便点了个大丫鬟顶罪,同着二皇子的面拿一千两银子交在红莹手中。
如此公允,就连一行道长也不禁称赞,文姝系了披风来谢恩公,盈盈下拜,低垂的眼睫上还挂着泪,抬起头来,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里满是怯懦。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岂会招惹辛盼珍那个女蛮,天可怜见,若不是今日撞见了自己,这姑娘定是要被辛家的人折磨死。
二皇子摇头惋惜,与一行道长一起离去,出了日新楼,刚踩上杌凳,远远就瞧见了李鹤桢的人影。
“南烛。”二皇子笑着唤李鹤桢小字,愈显亲切。他才卖了李家的好人情,正愁没个告知呢,转脸儿就撞见正主了。
李鹤桢在外头徘徊,为的就是等他们。
先前跟着走到日新楼雅间的台阶上,听见里头热闹,本是要上去瞧瞧情况呢,又看到一行道长与二皇子两个,辛二也在,辛家那丫头确实厉害,他怕自己冒然过去,非但护不住文姝,再惹怒了辛家,日后脸上也不好看。
犹豫再三,他才下楼到街上来等,无论是辛家兄妹先出来,还是二皇子两个先出来,他只当路过撞见了,不知情,大不了赔罪讨个不是,好赖不影响亲事。
“二爷。”李鹤桢拱手见礼,又和一行道长问好。
卖巧的话二皇子不方便说,一行道长自为其代劳,跟前的小道童不忘一糕之恩,夸大了描述文姝受了如何如何的重伤,怨怨自哀,“小辛施主总是这样,她手劲儿大,上回骂我是牛鼻子,揪着我的发攥儿,差点儿没把我薅秃。”
虽是小孩子的埋怨,可听在有心之人耳朵里,却每一句都变了意思。
李鹤桢方才心里还埋怨文姝两句,怪她多事儿,怪她无端地激怒辛家那泼妇作甚,可才听了一行道长与二皇子都觉得辛盼珍蛮横,更遑论一个小道童都嫌她。
文姝是跟在他身边的人,温柔小意,最是乖巧,府里旁人欺负了她,她最厉害的本事也不过是抹着泪来找他告状,吵架拌嘴是从没有过的。
再想到这些日子在辛盼珍那儿受到的委屈,李鹤桢心里早就有了偏颇,他又再谢,做羞愧状,别过面道:“也不瞒二爷与道长,那女子确是我府中女眷,辛家小姐性子急些,这其中必有误会,二爷帮着她解围,竟叫我不知如何来谢二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