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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殿深锁薄情种(41)+番外

作者: 实颖 阅读记录

李盈摩挲着酒盏问:“她走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她没有见任何人,只托侍卫带给我一把刀子。”赵濯灵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却只摸到柔软的衣料。

他沉默良久,拉过她的左手,拇指腹轻捏她的指骨,低声道:“过去种种,我会尽力弥补,日后,定善待于你。”

赵濯灵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从未如此清澈,甚至隐现脆弱,如果是装的,未免装得太好了。她心中动容,只好撇过头,伸手拿过酒壶,倒出满满一碗,饮尽而道:“陛下,我所求不过‘自在’二字,您的宠爱应该给那些真正值得的人。”

“自在?”他不禁一笑,“世上哪有自在,泊容怎么还这么天真?”

“是,”她又倒了一碗酒,“世上没有真的自在,全凭人权衡、选择。身居庙堂,若满足多于痛苦,就是自在,反之,则不自在,就该走了。若身居乡野,快意多于闲散,就是自在,反之,则不自在,就该另寻出路,比如考取功名。”

说完,又仰脖而饮。

她继续倒酒,“世上活法千千万,我不知日后如何,但至少知道,当下不想困在笼中。”

三碗酒下肚,她脸不红心不跳,眼睛反而更亮了。

李盈盯着她,眼神复杂,痴迷而恼怒,他按住酒壶,“你醉了。”

赵濯灵莞尔一笑,“陛下,这点酒还喝不倒我。”

她掰掉他的手,索性举壶对饮,却不剩多少,她失望地放下酒壶,定定道:“陛下,人是会变的,您喜欢的是那个再也回不来的我,就让她活在您的记忆和想象里,不好吗?”

“不论怎么变,那都是你。”他把人拥入怀中。

四野已蒙上一层白衣,在夜色和烛光中反射出银光,赵濯灵闭上了绝望的双眼。

——

青龙寺是建在乐游原上的密宗祖庭,虽是皇家寺庙之一,但鲜有皇族来访。

住持把贵客带到特意准备的院子,早有宫人洒扫,排布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卫。

“禅师留步吧。”

“是,贫道告退。”住持合掌后退。

“你们也退下。”李盈吩咐仆婢。

他牵着赵濯灵,脚步凌乱地上阶,推门而入后,反身将门阖上。

赵濯灵解下披袍,朝椸架走去,未迈出三步,已被他从后面抱住,披袍和帔子顺势落地。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十分熟练,红色裥裙失了裙带的束缚,登时滑落。

“陛下!此乃佛门净地!”赵濯灵想转身,却被桎住。

“嘘——”他继续认真地拆他的礼物。

“好冷。”她哆嗦着。

李盈腰膝一屈,将人打横抱上了榻,还不忘摘掉她的丝履。

边上烧着火炉,热流慢慢抚平了鸡皮疙瘩。

他已褪了袍服鞋袜,半坐在榻沿,俯视着躺平的赵濯灵,像研究书画一样认真端详,从头发丝儿到一双足,目光如火,惹人浑身不自在。

赵濯灵翻了个身,拉过丝衾,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她的肩膀被扳回来,丝衾也被扯到一边,李盈俯下身子,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绵长的酒气扑进她的鼻腔,让她几乎窒息。

刚刚那酒后劲不小,她此时才生出醉意,脑子晕晕乎乎的。

羽毛一样的吻和擅拨琴弦的手容不得她想太多,很快将她拽入了欲望的深渊,榨干她的思想,抽空她的理智,具化她的五感,臣服于感官世界的肤浅享受。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把琴,任人弹拨。

李盈从未这么温柔过,不如说是取悦,如绵柔中藏着辛辣的酒气,以悄无声息的方式占领她的意志。她尽量放松身体,沉溺,沉溺,最好永远不再醒来。

——

满室芬糜,李盈揩去怀中人额上细密的汗珠,一下一下啄着她的脸,每一寸都不放过。

赵濯灵慢慢回过神来,头一偏,躲过他薄如刀锋的唇,沙哑道:“我要沐身。”

“寺里不便沐身,且忍忍,明日回宫再说。过几日,我们去温泉宫可好?”

她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何时启程?”

他低笑,“急什么,这么想和我独处?”

她出言冷漠:“我只是想出宫罢了。”

“哦?那我把她们都带去。”

“随你。”赵濯灵心如止水。

“骗你的,”他呢喃,“只有你。”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她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谓予不信,有如皦日。”李盈在她耳边道。

她睁眼笑道:“想必你已负了对旁人的誓言吧。”

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眼皮,“快睡吧。”

赵濯灵听出他语中讪讪之意,“噗嗤”笑出声,李盈伸手到她腋下轻挠,惹她发出尖利的笑声,门外的庄衡挑了挑眉。

“我让你笑个够。”

“不要,不要挠了……”她笑得停不下来,“求你……”眼角渗出了几滴泪。

作者的话

实颖

作者

05-03

内人就是教坊的艺术工作者。看到曲江,她想起了投河。

第19章 温泉

翌日,赵濯灵是被异感弄醒的,她看见一道人影坐在她腿边,拿着巾子给她擦身。“陛下,你在做什么?”她揉了揉眼,试图坐起来。“给你擦身。”李盈看向她,先回答了她的问题,又问:“你昨夜答应我,以后喊我什么?”她按了按太阳穴,“记不清了……”李盈无奈,把巾子放回盆里,俯身过来低声道:“以后叫我郎君。”她躲了躲,“这……不好吧?”“有何不好?说来听听。”他诱哄道。赵濯灵被逼在床角,挠了挠头发,不吭声。李盈叹了口气,退了回去。她赶紧爬下床,婢女上前更衣,李盈半躺在榻上,支着脑袋看她。“陛下还不更衣吗?”他坐了起来,“不想回宫了,要不我们明日就去温泉宫?”他走过来环住她,婢女退至一旁。赵濯灵推开李盈,自己束好裙带,“去了温泉宫,还是要处理政务,躲不了的。”闻言,李盈想到了什么,看向窗外。她忍不住相询:“怎么了?”“河东道今秋歉收,灾民四散,这场大雪来得不是时候,怕是要冻死不少人。”赵濯灵听他说正经事,面露柔色,劝道:“河东道灾情不算太严重,让政事堂和户部贺尚书尽快拿出章程,再派得力之人赈灾,应该很快就能安抚。”“难的就是派谁去,既要老练圆滑,又要刚直清廉,这样的人太少。”“贺公倒是实干良臣,但派一个户部尚书去赈灾有些小题大做。”赵濯灵走到窗前开了条小缝,雪已经停了,留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泊容心中可有合宜人选?”李盈试探道。赵濯灵动了动嘴唇,终是摇摇头,“陛下还是回去和政事堂商议吧。”——他们乘马车离开青龙寺时,仙居殿正热闹,六宫妇人给太后贺祥瑞,乌泱泱坐了一屋子。王氏端着茶碗,笑道:“今年第一场雪竟下得这么大,是个好兆头。”“太后说的是,”杨皇后点头以和,“圣人文功昭彰,太后令德明著,感化上天,降福苍生。”楚昭仪接道:“妾近日礼佛,发现雪能助修禅者悟道,佛祖当年曾在雪山苦修六载,可见有净化心神之效,妾今晨来的路上,倍觉神清气爽,现在看到太后,更是如此。”“昭仪居然开始礼佛了?奇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