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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殿深锁薄情种(43)+番外

作者: 实颖 阅读记录

水面下影影绰绰,李盈愣了一会儿,胡乱脱了衣服,扶着池壁正要下水,只听“哗啦”水声,她从水里钻了出来,一手举起玉牌,一手抹了把脸。

“找到了。”

李盈游过去抱住她,“急着捡它做甚?憋气这么久多危险?回头让奴婢下来找就是了。”

赵濯灵不以为意道:“这是世宗给你的,虽然我并不想要,但你那么珍视它,我也得妥善保存才是。”

李盈看她的眼神大为感动,接过玉牌说:“我是祖父第一个孙儿,那时他已病重到卧床不起,还是亲手给我挂上了这枚玉牌,这是曾祖留给他的,没有给父亲,却给了我。十岁时,文殊妹好奇,看了许久,我当时很担心她开口索要。”

“她不会的。”

他轻笑,“你没见过儿时的她,除了父亲,没人不怕她,而你们认识的是经过修炼的那个她。父亲严厉,却护短,就算文殊妹犯了天大的错,惩罚她之外,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先帝被你说得也太可怕了。”

他笑了笑,把项链给她戴上,“不说这些了。”

戴好后,他贴着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引来对方推打,拍在他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他也不松开。

赵濯灵呵道:“你不是来沐浴的吗?”

“对啊。”

“那你放开我。”

“就这样沐浴,我伺候泊容净身。”说着,他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赵濯灵看向帷幄外的仆婢,三分赧三分怒,“有人。”

“怕什么,把他们当成摆设。”

闻言,她脸一冷,敛下眼帘。

李盈无奈,只好提高音量:“都出去!”

“是。”

帷外,人影鱼贯而出。

“现在没人了,可让为夫遂愿了吧?”

赵濯灵懒懒道:“陛下是皇后之夫,妾不敢以陛下为夫。”

李盈以为她吃味,喜得连着亲了几下,“别急,以后什么都是你的。”

她浮沉宦海数载,一度身处权柄中枢,自然不会把皇帝的兴头之语当真。

鱼儿灵活地滑入海洋深处,一波又一波的暗涌海浪袭来,赵濯灵缴械投降,鱼群带起湍急的洋流,她不可自抑地颤抖,仰着脖颈,半张着唇,失神地看着屋顶。

他喜欢她这样的神情,心头隐晦的担忧却久久不散,他停了下来,轻轻抚着她濡湿的鬓角,贪婪地凝视她的五官,喃喃道:“泊容,你心里有我的,对吗?”

——

夜间,满儿熄了灯悄步退出。

听到李盈上床的动静,赵濯灵摸黑坐起来,“陛下?”

“你说什么?”他故作不悦。

“郎……君。”

李盈满意地“嗯”了一声,借着月光握住她的手往怀里带。

“你何时回京?”

他敏锐地觉察出对方措辞的不对劲,“怎么了?”

“我能留在温泉宫吗?”

他身子一僵,“为何?”

“我喜欢这儿,不但可以凫水,还没什么人,清静自在。”

他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哪有后妃留在行宫的道理?你若喜欢,我们就常来。”

“我真的不想回去。”她试图放软声音。

李盈扳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淡笑道:“泊容不会是想躲着我吧?”

她眼中坦荡,迎着他的目光,“你可以随时来啊,我又何必躲呢?”

“不行。”他放下手,语气很干脆。

见她恹恹,他哄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待在宫里,以后,我们冬日来温泉宫,夏季去翠微宫避暑,一年中大半在宫外,可好?”

她眼珠一转,“那你答应我,回京后雨露均沾,我可不想担‘惑主’恶名。”

他狐疑,“谁为难你了?”

“我与后宫不来往,谁能为难我?”她急切地打消他的疑心,“你频频宿于我处,怎会不惹非议?你是皇帝,说不得,届时罪名都扣在我头上。我家虽是平民,但门楣清白,我为官多年,从未惹出这种是非,现在委身后庭,若被指妖妃,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说着说着,泫然欲泣。

李盈知其情态真假掺半,也不点破,“好了,我知道了。”

“那你可应下?”

“好。”他深深地看着她,恨不得探进她的心里瞧一瞧,是不是石头一般硬,墨水一般黑。

得到了他的保证,赵濯灵终于舒了口气。

正走神间,李盈抱着她躺下,她急道:“我们就说说话吧?下盲棋也行,或者玩叶子戏?怎么样?”

他愣了一息,笑出了声,抽出手,在她额间亲了一口,“好,你执黑子。”

赵濯灵推开他,“不,你执黑子。”

“行,”他故意拖长语调,“去位四四路。”

“上位四四路。”

“入位三四路。”

“平位三四路。”

“平位五四路。”

“平位四六路。”

二人抵肩平躺着,语速极快,仿佛顶上就是棋盘,不知不觉,夜已深矣。

第20章 意外

他们到温泉宫的第五日,下起了小雪,赵濯灵被宫婢催出了被窝,迷迷糊糊地梳妆,出门后,睡意被冷气激退,她找回几分清明,扭头问满儿:“这是去哪儿?”“圣人召见,您到了就知道了。”“哦,他不是早间刚走吗?现在找我做甚?”走了一小会儿,空中暗香浮动,她已了然,绕过矮墙,果真是一片香雪海。小径以碎石铺就,免沾泥尘,尽头是一樽小亭。她走进亭中,问:“满儿,怎么没人?”哪里还有满儿?偌大的梅园,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影,除了她自己。“人呢?”她喃喃自问。“泊容。”她看向左侧,万红从中一点黄,隐绰枝桠间还有个黑影。赵濯灵穿梅林之隙而过,湿泥沾履,清香从四面八方袭围,李盈的脸渐渐清晰,他站在黄梅旁,笑着向她招手,“过来。”“这株黄梅倒是与众不同。”她走过去,抬手附上梅枝,嫩黄色的花朵和她身上秋香色臈缬衣裙十分相衬。“你不识得了?仔细想想。”李盈满脸希冀,像期待父母夸奖的稚童。赵濯灵退后几步打量,迟疑道:“难道是……我窗前那株梅树?”他略带得意地笑,“从扬州回京时一并带来的,本想栽在承欢殿,匠人说梅树不耐寒,最好移至此地,有温泉地脉,比别处暖和。”她上前深嗅了一口梅香,“这是何苦来哉,万一路上死了,倒叫我心痛。”“你喜欢吗?”她不忍心拂却美意,“多谢。”李盈笑得开怀,握住她的手在梅间信步,雪落在他们身上马上就融化,只有鼻尖红红的。他折下一枝红梅,“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让你余生喜乐,做虞朝最显贵的女子。”他诚恳的模样几乎让赵濯灵看到昌王府里那个谦抑彬彬的皇长子。她移开目光,“显贵与喜乐并不相通。”“我必让你兼得。”李盈语气坚定,将手中梅花插入她鬓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他的眼中盛满了痴和情,足以融化世上任何一颗冷酷之心。赵濯灵低下了头。——二人在温泉宫流连了半个月,在宰相们的催促中浩浩荡荡地启程回京。皇帝驾幸行宫并不会影响政务,往返两地间的快马绑着诏文袋,里面装满了文书,让相公们担忧的并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