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江南(168)
这两个人,一个她至交好友,一个她情投意合,她没法选。
眼见着人稀疏,终是归家的时候了,苏屿心下空落,听着王颜臻的话也是半听半漏。
最后却还是王颜臻主动提了自己成婚之事,“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要成婚了?”
王颜臻觉得自己要演不下去了,她今日来本就是受了闻琅的托,来真真棒打鸳鸯的,可若让她说出她心悦齐珩的话来伤她,她是真真开不了口。
因为她知道,她若说了,苏屿一定会让。姐妹的友情,并非是一个男人比得了的,纵然好像苏屿很喜欢齐珩。
但王颜臻知道,她还是一定会更偏向于她。
就比如现在,她要不开口,苏屿即使很想知道,定也不会主动开口问她的定亲之事。
苏屿淡淡一笑,“东京城都传遍了,问与不问又有多大的不一样?”
“你若问总是不同的。”王颜臻的话透着亲切,原是说苏屿与旁人对她而言不一样,可语气却是疏离得让人心口发疼。
“如何不同?”
“若旁人问,我只道是与齐珩两情相悦,才定的亲。若你问,那就是因为你苏屿喜欢,所以我非要他不可。”王颜臻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苏屿如见惊涛骇浪。
苏屿猛地站起,“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所说你所听之意。”王颜臻面上反而笑了,若看她藏在袖口下的手,攥得死紧的模样,也只她并不是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
苏屿嗤笑一声,不仅不明所以,还觉得好笑,她摇摇头,“我不明白。”
“你总是这样,从前在京时,从也没见你有多张扬行事夸强说会,你甚至连勾勾手指头都不用,他们就会喜欢你。”王颜臻亦站起身来,和苏屿平视着。
苏屿反而坐下了,旁人说这些话她兴许觉得合理,但这话从王颜臻口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她叹口气,终究是觉得一年了也与她想法不同了,“于外表的喜欢又有何意义?从前你亦有很多追求者,不见你说这些酸话来,莫非是要与小女儿般比比谁被欢喜得多,你如何也这般小家子气起来?”
苏屿自回了玉兰居,坐在院里的玉兰树下,心就没静下来。
王颜臻的话始终在脑海里回荡。
“可我要说我心悦闻琅呢?可我要说自你还未与闻琅定亲时便心悦于他,你信吗?”
她信吗?让她如何信。
苏屿想起来就是一阵头疼,不说自己从前愚钝,竟是一点没瞧出来。
不过从前她与闻琅虽然克己复礼,究竟是比旁人更亲近些,王颜臻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从前只瞧得出她事事看不上闻琅,怎么就……
原以为王颜臻哄她玩,不过瞧她玩笑地说出,认真的表情,抿紧的嘴唇,她本不想足够了解她。
所以她从闻琅口中得知了她和齐珩的事,本欲违拗王相的请婚就因为这个同意了?
所以她在报复她?她竟然是在报复她?为了一个男人?
听着像假的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是难以置信,既然难以置信,又为了什么偏生要这样做?苏屿想不出来,真是头疼。
“姑娘,闻公子来了。”松风的话打断了她的想法,又给苏屿披了件披风,“天还是冷的。”
苏屿听她说话,依旧心不在焉的,不过到底拢了拢紧衣服,这小丫头,也是开始机灵了。
“明日我休沐,阿屿你想不想去看马戏?”闻琅坐在苏屿的对面,笑道。
“还是没回吗?”苏屿蹙眉道:“帖子就算是拒绝,也该有个信吧?”她满脸都是你是不是诓人。
闻琅从怀里拿出来那被退回来的程贴,递给苏屿,“早就被退回来了,原是怕你伤心。”
“你和他不对付吗?”苏屿头疼地看了一眼扫过,又很头疼浪费两日时间,齐珩怕是连她至京了都不知道,“你应该提一句我的。”
她看了闻琅一眼,闻琅神色淡淡,回避着她的眼神,一看就心虚。
苏屿叹口气,她为什么会相信闻琅会真心帮她呢?
还有,齐珩到底在干什么?
“高大壮!”苏屿看着闻琅叫他,从怀里掏出来张成虔给的金牌,“将这个递予定国公家嫡二公子张成诚,约明日闻府见面,然后找个客栈,后日我们就搬出去。”
“阿屿。”闻琅无奈叫她。
苏屿心里也憋着气,为王颜臻的莫名行为而迁怒闻琅,她站起身来睨着下方面色复杂的闻琅
冷嗤道:“不是也要给你个了断吗?你不让我们见面,如何了断?我实在不明白你整这一出完璧归赵的戏码有何意义,还是说你心里在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我不知道你瞒了我什么,但我何尝不知道你,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你说你讨厌你父亲,可你看看你的行为如何不像你父亲?”
闻琅的眉毛蹙而又松,松而又蹙,“阿屿,好的,什么都依你,你如何做我不拦你,你好生住着便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他无奈笑笑,“我就只是怕你伤心而已。”
苏屿依旧冷冷睨着闻琅,“你最好是真心的。”
“对你,我何尝有过假的。”闻琅苦笑一声,“还有别说我像我父亲了,曾经他违拗我的意愿强行与你解除婚约,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想起的事。”
出了玉兰居,闻琅的表情变得阴鸷起来。
他没回寝室,而是去了书房,坐在椅子上,就那样无声地静坐着,直到半夜。
“公子,该就寝了。”季青担忧道。
闻琅的眼眸抬了一瞬,没回答,却是拿起来笔展开一张信纸,提笔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