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江南(215)
“哎、哎。”哭得有些哽咽,罗氏只能应着。
但她看着苏屿眉目间似有淡淡的愁意,也不见喜悦,于是偷偷找来苏屿身边的小丫头松风和水莲问。
那两个小丫头被苏屿安排过了,自是闭口不提闻琅割腕自杀的事,只说是姑娘自己愿意的,罗氏信了后,也就不再追问了。
那既然成婚,她们都是苏屿的娘家人,得把场面做足,流程熟背,必不能丢人才是。
这几日她们也都是在张罗这些挂红,把苏府装饰得喜喜庆庆,高高兴兴地送苏屿出嫁。
知道苏屿要成婚,芙蕖是高兴的那一个,桑宁却是哭得最凶的那一个,不时就要掉下眼泪来。
“小姑奶奶,你把鼻涕都蹭姑娘的新衣服上了。”芙蕖道。
哭得一抽一抽的桑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帕子沾沾泪,问着芙蕖,“我以后再见屿姐姐是不是就难了?”
“姑娘就算成婚了,也会在府里住的,况且通判府离江浦县远,离姑娘现在的府邸又不远,隔一条街就是,到时候你就跟着姑娘住,姑娘是到哪都忘不了你这个粘人精的。”芙蕖打趣着。
桑宁一听也是,便点了点头,慢慢地也不哭了。每天都重复着这种对话,难过就哭,想通就不哭,桑宁的眼睛肿得跟桃似的。
“姑娘又不算远嫁,倒是宁姐儿你……”芙蕖拉着长音,而后凑过去跟桑宁附耳道:“将来说不定就嫁到京城去。”
桑宁近来心情不好,不单单是因为苏屿出嫁,还得加上张成虔已经解决完了江浦卢家这些事,准备回京了,好像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昨日张成虔还来问桑宁,他要回京了,能不能把三个点儿中的其中一个点儿带走,问她舍得哪一个给他,他想留个念想。
桑宁哪个都不舍得,纠结着,最后指了一点儿过去,毕竟这是老大。
但是给完之后心情就更不好了。
她想,她定是舍不得一点儿这个小猫才致如此。
“才不会!”桑宁跺了跺脚,“芙蕖姐姐你再如此说,我就不理你了!”
“我说什么了?”芙蕖一脸看透的模样,却装作无辜,“你想到什么了,嗯?”
桑宁这次真的气呼呼地扭头不理芙蕖了,却正看到二院门口疾步过来的齐珩。
随之的还有齐珩叫阿屿的声音传来。
竟是阿兄?她惊讶开口叫着,愣了,“阿兄?”
“苏屿呢?”扫视一圈不见苏屿,齐珩显然不在和众人叙旧上,他开口就是急问:“她在哪?”
“今日江宁府陋室铭茶楼上新戏,闻大人今日休沐,带着屿姐姐去听戏了。”齐珩问,桑宁有些怔愣,但很快就乖乖地回了。
院里的人都在刹那间忘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齐珩,心思不一。
“你个混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罗氏忍不住哭诉,过去锤他肩膀,最后失声痛哭。
知子莫若母,她看齐珩的模样就知他的意思。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来得这样晚!
知道苏屿和闻琅要成婚,她是一封一封的信寄往京城,如今想来便知,齐珩已经在回江浦的路上了,定是没收到。
齐珩任由罗氏抱着他的肩膀哭,木木地看着装扮得很是喜庆的院子,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出声:“是谁要成亲?”
桑宁有些不安,两瞬的静默,旁人都没有说话,她捏着衣角回:“是屿姐姐,再过几日就要嫁给闻大人了。”
齐珩觉得自己在急促呼吸,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看着罗氏近在咫尺的脸,有一瞬间的脱力,脑袋在嗡嗡响,几个瞬息间终于缓过来。
他安慰自己般点点头,“过几日,嗯,茶楼,茶楼。”
而后转身飞奔出门。
苏府门前的马车拴着的绳子被解开了,下一瞬的马在主人的挥鞭下疾驰而去。
“聘礼都过了三书了。”老太太叹口气。
看着眼下这情形,众人都随着叹口气。
芙蕖也不由得蹙眉,姑娘和公子成婚
她是最支持的,但瞧着齐珩的这般失魂模样,又觉得有些可怜。
罗氏回了原位置坐下,但是这囍字却是无论如何也剪不下去了,虽说礼成了一半,毕竟还未成不是?
希望一切来得及。她也拿捏不准苏屿现在究竟倾心于谁,并非不信任自己儿子,而是毕竟闻琅可早来了半年。
她隐隐替齐珩担忧着。
二院门口弱弱地站过来一个人,是顺意。刚刚齐珩走得急,他没跟上,本想站在门口和那个护院大哥作伴,哪知护院把他送到了二院来。
知道了他是齐珩的随从后,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问上了。
不过顺意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无关痛痒的话,就答,比较隐私的问题他就回不知道。
打听着陋室铭茶楼的位置,齐珩驾着马车在街道飞驰。
他在茅山书院读书的那段日子,还算将江宁府各个地方摸得清楚,且他向来记忆力好,这陋室铭茶楼的位置也不算偏。
从江浦县出发,半个多时辰,齐珩从那条街道的拐角处拐进这条街,根据问的位置情况,陋室铭茶楼就在这条街的最尽头。
在一个不算很喧闹,却又不很偏的位置。
齐珩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久没见苏屿了,也太想她了,否则隔着这么远,早在她出茶楼门的刹那间,他就已经清楚捕捉到她的身影,而且确定那就是她。
还有她身边的……闻琅。
她上了马车,是轻轻搭着他的手上借力的。
齐珩只觉得自己的胃里都在泛酸,直激得他手都有些颤,险些握不住手中驭马的缰绳。